胡人直率,所以不說虛言,這就是楊廣的邏輯。
黃明遠對此默不作聲,這一次北巡,他便幾乎不說話了。沿途之事,也皆不再過問,只等著北巡完畢,便離開中樞。
此時的黃明遠坐在一側,身邊并無多少人。透過帳篷內的焰火,黃明遠看著楊廣和啟民可汗等人的笑容是如此的猙獰,甚至丑陋。
黃明遠只得自己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衛公難道也有憂愁?”
此時長孫晟來到黃明遠的身邊坐下。
看著楊廣對胡人的重重恩賞,一直在北方的長孫晟心中也滿不是滋味。天子如此厚贈胡人,難道忘了一直在北地戍守的安北軍了嗎?比之胡人,難道他們不是跟應該得到天子的封賞。
長孫晟對黃明遠說道:“衛公,今日之事如何不勸阻圣人啊?單不說這如海了去的賞賜,光是今日天子如此提高啟民可汗的地位,便是后患無窮。試問來日整個草原,還有哪個部落敢與之為敵。這不是給啟民可汗以機會來“扯大旗作虎皮”,打著大隋的旗號拓展地盤嗎?今都速敗亡,阿勿思力身死,整個突厥皆無人可掠啟民可汗之鋒芒,現在朝廷不僅不阻止其壯大,反而放任自流,養虎為患,試想來日,整個北伐的戰果,怕是要功虧一簣了。”
長孫晟畢生都在為平胡而努力,對可能造成的草原動蕩最是關心,因此見草原局勢因為楊廣的妄為而逐漸走向不可控的地步,他如何能夠不痛心。
黃明遠也臉色陰暗,無奈地說道:“季晟兄,非我不作為,啟民崛起,草原不穩,我心之痛,不弱于季晟兄啊。可今時今日,你也看到了,我說的話,圣人也未必聽得見去,實在如之奈何?”
二人相顧,皆是無奈。
長孫晟低著頭說道:“衛公,自去年以來,我常感身體不適,舊日傷患之處,更是隱隱作痛。我戎馬生涯四十年,風餐露宿,刀槍箭雨,身體早就垮了。這兩年我在安北城,常感力不從心,怕是時日無多,老之將至。這一次,我準備向天子辭職,回家修養,省得貽誤軍政,也好多活兩年。”
黃明遠知道長孫晟有些心灰意冷,且他的身體也的確是出了問題。自長子恒布在晉陽城戰死之后,雖然長孫晟還強作沒事,但身體、精神便有些垮了。數年前還能引弓射雕的長孫晟,現在拉弓都有些困難,所以黃明遠根本無法開口勸阻。
只是長孫晟既去,這安北都護府繼任的合適人選又能選誰。
看到黃明遠的擔憂,長孫晟便說道:“衛公且放心,我無論如何也會安置好安北軍再離開的,這也是我多年的心血。這幾年耀之(斛律晟)作為副都護幫了我很多,也熟悉北地形勢,我離開之后,將安北軍交給耀之,我很放心。”
黃明遠說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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