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化不開的黑暗。
云扶月全身緊繃的站在地上,手中握著長冰劍,面色茫然的打量著四周。
這里的環境與晨間已經完全不同。
地面上,空氣中,乃至身后的湖水里,都被如墨的黑色化開,氣氛壓抑的讓人難以喘息。
云扶月仿佛處在一個圓形的盒子內,這盒子里充斥著墨水,充斥著黑暗,充斥著陰冷與絕望。
而云扶月就是盒子里的物件,被安靜的擺放在其中,被戲劇性的困在其中,只能透過盒子頂部一道細小的縫隙,看到外面的一絲亮光。
是一絲亮光,也是一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自己處境的光亮。
亮得刺眼,黑得讓人絕望。
長發被狂風吹散,云扶月靜靜的看著不斷翻涌的黑云,她突然嗤笑一聲。
“雷劫。”
咀嚼著陳安年最后留給她的兩個字,云扶月唇角啜著一抹嘲諷,“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還能告訴我真相?”
又或許,他所說的真相……根本就不是真相?
云扶月閉了閉眼,感受著心里肆意生長的恐懼與黑暗,手指微微松開,又再度握緊。
回想起與陳安年從相識到現在的種種,云扶月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好的偽裝者。
她自認是個心理防備極強的人,對人對事習慣性的保持這警惕和清醒,卻偏偏在這個男人手里翻了車。
他的耐心簡直可怕。
現在想來,從見面的第一眼,或許是從在恒河秘境第一次見到陳安年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在算計著讓她來此送命。
所謂的拍賣場,所謂的重傷,所謂的能續命的丹藥,都不過是這個男人為了取得她信任而拋出的橄欖枝罷了。
隱族的消息,楚兮的消息,碧瑩天香草的消息,都是陳安年告訴她的。
也都是他精心布置好的。
他就是用這樣的相處,用這樣的維護,用這樣對待朋友的態度來一步步讓云扶月走到這里,甚至于,他連自己出手的傷勢都拿捏得剛剛好。
剛剛好以云扶月的醫術察覺不到異常,剛剛好讓云扶月心甘情愿的替他來取赤兔火龍獸體內的玉經珠。
玉經珠啊……
云扶月低頭,從懷中取出還沾著血的玉色珠子,冷冷一笑。
可笑她還在想,快速拿到這珠子,然后帶陳安年退出恒河秘境,找地方幫他恢復經脈,再趁機拉攏他,讓他幫她對付太上皇。
卻沒料到,一切的設想早在第一步的時候就錯了。
她大錯特錯!
“轟隆——”
周遭翻涌的黑云中傳出一道細小的雷鳴聲,打斷了云扶月的思緒。
與此同時,伴隨著雷鳴的響起,傾盆大雨驟然而落。
雨勢來得又兇又猛,毫不留情的將云扶月澆透。
一道閃電自頭頂亮起,緊接著,四周所有的黑云以一股難以形容的速度快速凝結,糅合,化為一朵巨大而壓抑的超大黑云,籠罩在云扶月頭頂。
一絲難以言喻的,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在云扶月的心頭浮現。
她快速抬頭,隨后瞳孔一縮。
只見頭頂的黑云的墨色已然濃重到一個臨界點,再無一絲光芒能穿透其中。
而隨著黑云的壓縮,云扶月清楚的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其中翻騰著,即將破空而出。
這一剎那,云扶月渾身汗毛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