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先祖聽見了這么一句話。
緊接著,一股涼意涌入他的體內。
那涼意自眉心而入,最先點明地便是他的腦子。
先祖恢復了些許意識,抬眼只望見了一道水霧般的長長身影,就徹底失去了感知。
“后來啊,先祖找回了空谷城,驚覺自己已渾噩游歷五千年。”
男子晃著手指繼續講述。
“他以這段走火入魔的經歷為底,創造了這門秘法,又將其傳授給當時的城主,而后又踏上了旅途。”
“也就是說,走火入魔并不可怕,還是可以補救?”趙以秋不自覺想起了昨日見到的獸類。
“不,絕大部分生物走火入魔后就再難回頭了。”男子立馬嚴肅否認。
“這……”趙以秋不明白。
“秋兒,走火入魔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入魔者不識父母友人,遺忘本性純真,大多會淪為嗜血的怪物,再難回頭。”
“那你還、那先祖還……?”
那父親你還教我這個做什么,先祖還將其做成功法干什么?
趙以秋不懂。
“秋兒,這功法不是鼓勵人走火入魔的。”
男子放緩了語氣。
“先祖創造這門功法并傳授,效用有二。”
“第一,了解走火入魔時的感受,并將其初步納于自己的控制下。就算學不成這功法,將來在戰斗時也可警惕這類感受,以免走火入魔。”
“第二,若是掌握這門功法,十分功力可在實戰中發揮出十二分,強一分便是一分的生存希望。”
說罷,他慈愛地望著趙以秋,等著兒子理清思緒。
“可……這不是主動將自己置入險境么?”
趙以秋還是很茫然。
“是也不是。”男子笑笑:“這就需要多重保護了。”
他向趙以秋解釋,無論是引流燈籠還是法力純凈的山谷,亦或者是其他的細節,這些東西皆為保護。
更何況教這功法之前,他也是看準了兒子性格的。
“你雖行事大膽,卻心內有數。”男子向來不吝嗇夸獎自己的兒子:“若是換個喜歡與人對著干的孩子,違反禁令隨時使用,我也是不敢教的。”
“而且,你很想出去游歷吧?”
男子理了理桌上的白紙。
“多一分實力,也就多一分安全,也是我的私心罷了。”
“啊……”就算前面聽個囫圇,這最后被點明心思,趙以秋還是緊張地繃直了脊背。
“我們……”他有點猶豫:“不應該守護空谷城嗎?游歷什么的……”
“想去大膽去。”男子則十分爽快:“守護空谷城歷來都是城主自愿的選擇,你還小,沒見過這寬廣虛海就困在這空谷城中,那才是浪費了。”
“可哥哥……”趙以秋還是下不了決定。他知道哥哥的練武資質不如他,若是自己走了,空谷城武力上豈不是要空缺一大截。
“春兒性子沉穩自有他的好處。”男子笑道:“這世上評判標準多的很,若是只狹于一項指標,豈不可惜。”
“但……”趙以秋歪著頭:“我偷溜出去的時候,見過許多因為實力不夠而喪命的生靈。”
“實力多強算強呢,就算強如天,說不定哪天天塌了呢?”男子打了個夸張的比喻:“這種事怎能確定,對于沒發生的事情,適當擔心就好啦。”
“莫失初心、莫忘本意,遇見事情見招拆招嘛。”
他永遠都這么樂觀。
見招拆招、見招拆招……我能做到的,能做到的。
電光石火間,趙以秋似乎握住了什么。
他再次努力地睜開雙眼,終于自幻象回到了虛海中。
這次入眼的東西多了不少,有怨海,有石球,還有……大片的虛無。
雖然鬼泣不絕于耳,但趙以秋卻覺得這片遺址安靜地橫在他的面前。
他長久地注視著這片遺址,想著這座趙家代代守護至今的城池,念著這座自己游歷多年后自愿回來駐守的城池,一雙褐色的瞳孔漸漸清澈,臉龐也重新明晰。
“秋兒,現在記得了嗎?”那聲音適時響起。
嗯,記得了。趙以秋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就算不是城主,他也不能、絕不能看著一群無辜的人在自己眼前化作怨海。
他像是還有軀體那般努力地吸氣,而后奮力開口,振動著自己的靈魂發出嘶吼的聲音。
“我——”
那聲音如此之大,以至于蓋過了整片區域的嚎哭聲——
“我要拯救他們!哪怕賭上自己的一切生機!也要!拯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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