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門完全被推開之前,賽紹鳴還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看見這么一副場景。
只見彭家最銳利的矛身著一襲褪色的麻衣,頭上簡單地系著一根褐色的布條,右手還拎著一個邊緣坑坑洼洼的木盆。
若非他的左手微微捻起將鋒利的鏢刃抵在自己的喉間,賽紹鳴定然要當場笑出聲。
話雖如此,目睹了這樣一番滑稽的場面,他的嘴角還是微不可見地上揚了幾分。
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廖不繁也極為意外。
他上下掃視了一眼這個錦衣華服、面容稚嫩的小少爺,當下束了氣勢收回鏢刃轉身向院內走去。
難得瞥見稀奇人士,賽紹鳴又豈會輕易放過。他三兩步追上去,沖著他的背影微微抬聲道。
“將軍這樣輕薄于我,轉身便要裝作無事發生嗎?”
雖說輕薄這詞用在這里怎么看也不太合適,但不管是輕薄還是輕慢,總歸是廖不繁動手在先、理虧在前。
他腳步一頓,轉身等著這位賽家的小少爺開出條件。
果不其然,下一秒賽紹鳴毫不客氣地問到:“不知將軍可有珍藏多年的美酒,也好叫我開開眼界。”
聽完小少爺的話,廖不繁頗為認真地回到:“廖某從不飲酒。”
頓了片刻,他接著言到:“宴席上美酒甚多,小少爺又何必與我相討。”
眼看廖不繁欲將手中的破盆送回屋中,一副要送自己歸席的樣子,賽紹鳴趕緊向院內又走了幾步。
“席間可沒人輕慢于我。”他轉頭瞅了半天只看見了一張破舊的低矮圓凳,實在沒舍得坐下去,只好在院中抱臂而站。
“那小少爺更該歸席了。”廖不繁將木盆放回窗沿,回身向他抬起了手。
“我不管。”賽紹鳴一閉眼睛,賴皮般擺擺手:“沒酒便以茶代酒,反正我不走。”
看這賽小少爺儼然賴上了自己,廖不繁也不言其他,回身便進了灶房——竟是真的燒水去了。
閑著也是閑著,賽紹鳴圍著院墻在院內閑轉了起來。
這小院院墻雖高,內里空間著實不大,一轉身幾步路便能從這頭走到那頭。
在這樣擠擠巴巴的院子里,也只能塞下一排中間大兩側小的三間瓦房。
雖說中央的瓦房前端象征性鋪著一條碎石路,但道路的兩側還是泥土,泥上還生著不少雜草,實在沒眼瞧看。
他無奈不已,又看了一眼在草上潮濕不已的圓凳,搖搖頭走進了中間最大的瓦房。
等到廖不繁再從灶房出來,就見賽紹鳴已經搬了條長凳坐在桌前,看樣子是把瓦房中僅存的桌椅搬了出來。
“來,坐。”
賽紹鳴拄著頭,拍拍條凳旁邊的空隙向廖不繁招呼道。
廖不繁則將一套精美的茶具放在桌子上,拎著一個不規則的破壺將水倒入了茶壺中。
待氳氤的水氣被細瓷壺蓋盡數鎖起,他轉身提來圓凳,直接坐在了賽紹鳴的對面。
“看不出將軍的品味還挺獨特的。”
賽紹鳴頗為揶揄地說到。
也不怪他風涼,現在小院內的情形的確奇異。
且說那桌子,這看不出具體何木的長方桌子中間裂著一道長長的口子,兩側高低不齊,面上還黑了幾塊。
桌子一側是一條比它還長的歪曲長凳,另一側則是個低矮的腐朽圓凳。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這些立于潮濕泥土上的桌子凳子細看又給人擦的一塵不染,真是哪哪看著都不對勁。
再看桌子兩側坐的人兒那就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