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什么東西最能打動古板的琴師,那一定是最富有感情的樂曲了。
在拾女抱著琵琶隨性彈了一個小段后,聞聲而來的阿德將女兒叫了出去。
也不知父女二人談了些什么,再回來的阿婷明顯歡快了許多。
“拾女妹妹,你想留下嗎?”她湊到拾女面前笑得眉眼彎彎。
后者不舍地抱著琵琶,神色中滿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濃烈不舍。
嚴冬無所謂,去處也無所謂。拾女指尖微顫。可要讓她放下懷中的弦器……她做不到。
她久久地頓在原處,直到阿婷自作主張從門里探出頭去歡快地喊到:“爹爹,她樂意!”
撲通。撲通。在短暫的不安后,巨大的歡喜包裹住了拾女。
她揚起一抹喜色看著阿婷轉頭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再回神時已然緊緊地抱住了她。
“哇,慢點。”而后者則被兩人之間的琵琶抵了個正著,一邊順氣一邊又傻傻地笑了起來。
不自覺撫摸著懷中的琴弦,拾女罕見地拘謹起來。她用右手扯扯衣領又理理頭發,小聲地喊到:“姐姐。”
“!”話音未落,阿婷瞪大眼睛看向了拾女。她微曲膝蓋搭上拾女的肩膀,期待地說道:“再喊一次。”
“姐姐!”這次,拾女痛痛快快地大喊了一聲。
“誒!妹妹!”阿婷亦大聲地應和,然后將拾女一把攬進了懷里:“妹妹!”
我好像……有家了?
在房間撥弄琴弦的拾女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這點走神迅速體現在了音律中,緊接著她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挨了一下竹條。
“手指。”在阿德嚴肅的提醒中,拾女再度挺直脊背勾起手指將姿勢板正回應有的模樣。
“肩膀放松,腰太散了。”而阿德還有所不滿,依舊用竹條矯正著拾女的姿態。
終于,一曲落罷,拾女松指將琵琶擱向桌子,卻又被竹條擋在了眼前。
“背挺起來,我教過你該如何下臺的。”阿德無情地說道。
“呼。”后者輕呼一口氣藏起倦色,將琵琶抱回懷中一板一眼地致了謝。
“怎么樣,累不累?”這邊阿德剛一出屋子,那邊阿婷又蹦了進來。
她將潤好的毛巾塞進拾女手中,嫻熟地抱起琵琶擦拭上油。
“一定要好好休息手指,可千萬別硬挺。”她嘴里還不忘叨叨嘮嘮:“對了,你喝水嗎?”
“不了。”拾女搖搖頭,起身去接阿婷手中的軟布:“我來吧。”
她學著阿婷的動作盡量輕柔地擦拭琵琶,惹得后者一陣輕笑。
“在我小的時候,爹爹常常罵我說門外的鶯哥都比你勤快。”阿婷將木油推給拾女:“我還不服氣,說昨日是昨日的鶯哥,今日是今日的鶯哥,都不是同一只,怎么能與我相比。”
“然后呀,我爹就會說我犟嘴,睜眼胡說。我還說他才胡說,因為昨日我喊小紅那鶯哥應了,今日的不管我怎么喊它它都不應。”
“如今呀,我可算見了比鶯哥還勤利的人了。”
聞言,拾女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微揚的嘴角暗含了一抹哀愁,看得阿婷不自覺直了眼睛。
“有時候我覺得,你就跟夏荷一樣。”阿婷喃喃自語:“在床上躺著的時候小小的柔柔的,結果醒來后是個超能干的孩子,和初印象完全不一樣呢。”
“夏荷?”拾女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