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嶺城的寒風沒能奈何楊陸分毫,倒是楊稚這不合時宜的冷笑話把他凍得一陣惡寒。
他很是瞪了他一眼,相當瀟灑地起跳翻墻,很快落到了魂牽夢縈的小院中。
掃過火光閃閃直冒青煙的廚房,楊陸正瞅見院中微冰的水井。他不忘打上一桶水洗凈雙手又拍拍衣角,這才鄭重其事地走進了大開的廚房門。
“仇哥~”他抬聲叫喊,果不其然下一秒廚房中擲出個黑影來。他滿不在乎地一把接住,正是一個溫涼的雞蛋。
“今天路上耽擱了,所以來晚了。”指節試了試溫度,他順手剝開蛋殼,上前把豆腐放在了桌上。
幾步路功夫,廚房內的主廚亦從煙霧繚繞中走出,正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粗壯漢子。
“啊,我忘了。”直到此時,楊陸才突然想起自己未曾與楊稚說過此行的目的地。
不過他轉念又想,這條街上最顯眼的酒樓便是自己目前所在的醉陽樓,楊稚就是丟也丟不到哪里去。
“啊,沒什么。”想通此處,他笑著向仇志擺擺手,殷勤地將豆腐遞了過去。
而仇志對這一套習以為常,也就摸索著接過豆腐于案板上切條。
“今天我帶了別人,不知道他有什么忌口。”
楊陸下意識便向往桌上坐,看仇志橫過一眼,趕緊又直起了身子。
“今日這炸豆腐便不放調料,回頭擺幾樣在桌上吧?”
聞言,仇志微微點頭,刀片翻飛間將豆腐切作了勻稱的小條。
恰好那邊也溫好了油,他一撥案板,所有豆腐便行云流水地躺進油里。
噼啪的油炸聲中,他并未聽漏楊陸離去的腳步聲,自有些驚奇地轉過了頭。
午后的陽光斜漏過窗沿照亮了他淡褐偏藍的無神雙目,再配合上那滿臉的橫肉與刀疤,兀自令人脊背生出不少寒意來。
不過這么一張兇煞的臉現在擺出的表情倒是驚訝迷惑,平白中和出了幾分和善之意來。
“今天就不了~有客人,謝啦。”楊陸探頭回來向仇志致意,然后將雞蛋塞進了嘴里。
那溫好的雞蛋黃白分明,滋味中自有一番甘甜,正是仇志拿手的好菜之一琉璃蛋。
“呃……”咽下食物,楊陸又有些尷尬。
雖說他這么多年來總是習慣性先翻進廚房,毫無出息地去吃那剛出鍋的熱豆腐。
但這次有楊稚同行,他自是不好意思先饞那一口,免得讓楊稚吃自己的剩菜。
可如今這一個雞蛋下肚,唇齒間尚余有甜絲,豈不還是先吃了獨食?
“唉,帶個人就是麻煩。”楊陸算了半天沒算明白,不由得連連搖頭。他一轉身冷不丁看見一人站在面前,嚇得直接一個哆嗦。
“呦,阿陸少爺竟然知道心虛啦?”見他的反應,那人先笑了起來。
“你快閉嘴吧。”楊陸恨不得去捂他的嘴:“我這次可是帶了人來的,你可別砸我飯碗。”
“你的飯碗誰能砸?砸了也可以再偷一個。”聽得這話,對面笑得更大聲了。
身為醉陽樓的跑堂,他自是口齒伶俐,比起三隊那群貧貨亦不逞多讓。
“別揭我黑歷史啊,也別胡說八道啊。”楊陸故意沉下臉色警告到。
“去去去,嚇唬誰呢。”小升去拍他的手:“堂前有個人說是你的朋友,就知道你在這,我刻意來找你敘舊,誰知道你這么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