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既然楊稚這次出來是黑戶、隱形人、無名氏,那么黑戶、隱形人、無名氏身上沒有帶錢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知怎的,楊陸被自己無懈可擊的邏輯打敗了。
他愣神了許久,有些呆滯又略帶不甘地問到:“那你之前說忘了,回去拿的東西是什么啊?”
沒讓他等多久,楊稚坦然說到:“武器。”
“呃?”楊陸越想越不對勁:“出門帶武器不帶錢……”
“那不還是耍流氓嗎?!!!!”
“……”像是完全不知道該接什么,楊稚移開了視線。
車外的聲音逐漸雜亂,冬嶺城已近在眼前。
楊陸坐去前梁以免馬匹受驚傷人,沒多久便來到了目的地。
“呦,阿陸少爺!”翟馬站的伙計開口便叫。
“噓噓噓!”楊陸趕緊壓低了聲音:“別鬧別鬧,誰家少爺是自己駕車的,別胡說啊。”
“嗯?”伙計愣了一下。
“好了,馬車給你停這兒了,我們……”楊陸嫻熟地將馬車停在院里,親昵地摸了摸馬頭,又撩起簾子看內里,哪成想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我在門外。”不等楊陸揣測,楊稚已然傳聲耳旁。
楊陸微不可見地輕皺眉頭,轉身笑著與伙計道別,飛快地走到了楊稚身邊。
“一開始本是相熟之人亂喊,誰知喊著喊著倒是都知道了。”楊陸有些窘迫地率先解釋到。
“你不必與我解釋。”楊稚知道他在說什么:“我明白。”
明白就好……?楊陸遲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最后定格在了楊稚手上:“那個……行李?”
“在我身上。”楊稚回到,他一向自有藏物的法門。
“……”這下輪到楊陸無言了。他短暫糾結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到:“不知道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現在最大的感覺就是,我是個完完全全的俗人。”
不過絕塵也好俗人也罷,很快楊陸就把這點東西拋在腦后了。
他領著楊稚穿行在街道上,完全沒再介意街上上到八十下到三歲投來的好奇目光。
“這冬嶺城原本三季如冬,只有在咱們夏季之時有些短暫的春天意味。”他看著勾起的檐角介紹到。
“不過自打神女降下甘霖,哦,也就是傳說落淚成憐華池的那位,冬嶺城冰雪消融,也逐漸有了暖意。”
“也得得虧是天氣越來越暖……”
難得出門,楊稚本就好奇于新奇風景。聽得楊陸閑聊,他也不由得對這座小城生出了幾分親切。
“傳說在當年,這冬嶺城全然是一片白茫茫。”
楊陸側頭去看街上,只見滿大街的人身上都穿著或明或暗多色的長袍,在白色街道上穿行出一條生機勃勃的大河。
“不單是說這樓瓦純白,人亦穿的蒼白凍得發白,唯一的點綴怕不是皸裂的手和凍紅的臉,甚至還有凍紫的嘴唇。”
想起這個畫面,楊陸不自覺抖了兩下。
當年他聽人說起這段時就有些害怕,沒成想現在自己說起還是心有余悸。
聽得此言,楊稚將目光落在來往之人的手上。
那一雙雙手或勾勒著各式花紋,或裹在輕薄手套里,倒沒有嚴重的凍傷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