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陽樓身為冬嶺城第一酒樓,內里的裝飾全然不同于外面的簡潔,四處都充滿了鑲著金絲銀線的精巧擺設,哪怕是臨院的走廊亦不例外。
那金描銀畫在午后的陽光下閃閃發光,襯得廊邊的楊陸亦生出了幾分失真的嚴肅。
“怎么啦?”小升有些猶豫地問到。
畢竟兩人閱歷有差,雖然平時不覺得什么,但楊陸一旦擺出這個神色來,他就有些腿軟了。
“小升。”楊陸沒有正面回答:“城南的梁醫師看病抓藥可曾漲價?”
“沒有。”小升搖搖頭。他最近經常跑到梁醫師的藥館,知道他這么多年來一直沒變過價格。
但……他緊張地眨眨眼睛。楊陸又是怎么知道他去醫館的呢?難不成他真有什么病灶已經如此明顯了嗎?
“那……”恰好此時楊陸又開了口,嚇得小升直接一個哆嗦。
“那你的工錢比起去年來可漲了?”他又問到。
“漲、漲了。”小升愈發驚詫于楊陸的話語,整個人越說越沒底。
要知道,他從這家酒樓干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漲過一次工錢。唯獨今年,由于他年初時辦成了一件大事,老板為了表示慶賀,破天荒給他漲了一大截。
“你怎么知道……”小升想要詢問楊陸,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他的目光壓下了。
那雙眸子清澈中帶著威嚴,實在讓他難以直視。
可他又實在想知道楊陸還要說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瞥著他,整個人心慌中透著一絲可憐。
“那你聽我說。”像是沒打算嚇唬他,楊陸抱臂而立,整個人愈發高深:“從現在開始,把你漲的工錢分為三份。”
“嗯嗯,三份。”小升忙不迭地連連點頭,生怕漏聽了什么。
“然后一份拿去梁醫師那看看腦殼,一份拿去梁醫師那看看眼睛。”楊陸上前平穩地拍拍他的肩:“有病早治啊,乖。”
“那還有一份呢?”完全沒意識到楊陸在逗自己,小升沉浸在方才的氛圍里傻乎乎地問到。
“剩下這一份啊。”楊陸抑制不住翹起的嘴角:“給我吧。”
“為啥啊?”小升更懵了。
“你這不得替梁醫師謝謝我給他找了個這么好的長期病號?”楊陸沒忍住笑出了聲。
“梁醫師謝謝你為啥要我掏錢……”話出一半,小升這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喂,你怎么又拿我尋開心!喂!”
全然沒搭理小升的抗議,楊陸一路躲著醉酒后張牙舞爪的客人,異常順滑地坐到了楊稚的對面。
后者為他斟上一壺花茶,倒是絲毫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架子。
“這醉陽樓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熱鬧?”楊陸笑著問到。
雖說已到午后,但醉陽樓這上下三層依然擺滿酒席,到處都是正喝得開懷、聊得正熱的客人。
其實平日里倒也沒那么多消遣之客,但如今冬嶺城之外正是秋美魚肥的時節,醉陽樓的各色美食實在難以辜負,冬嶺城人也就硬生生新定了個休閑假日好好休整順帶嘗嘗他處風味的好菜好酒。
若不是楊陸與老板年年約好今日,就連這張小桌子少說也要擠上四個人站著劃拳喝酒。
“人人臉上都有笑容,是個好去處。”楊稚微微頷首。
他的目光有打量有欣賞,但更多的是一種抽離世事的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