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財現在不快樂,非常的不快樂。
想他自出生到現在,向來都是在這閣樓之上眺望著干凈的白雪,從身到心都清清靜靜、無憂無慮。
就算偶爾想要什么時,他只消對著狗腿吩咐一二,接著又可以清清靜靜、無憂無慮——
然而現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自打那個特殊的喚寒到來,伴隨著半村之人將大門口的白雪踏作灰冰,老財再也沒得到過心儀的雪景,也再也沒得到過往常的清凈。
就好比現在,他就正瞧著狗腿和二腿子在自己面前打作一團,被吵得直頭疼。
“我還當你多厲害,這不是人一樣上門鬧嗎?”狗腿一臉得意,哪還有早前挨過打的樣子。
也是,畢竟老財算有情,他又有錢,收買點伺候的下人還是小兒科。這兩年好飯好藥的灌下來,他是啥事也沒有,還白看了幾場熱鬧。
“還不都是你開的好頭?”二腿子嘴上不饒人,心里也惱得很。
他這先前看狗腿加人打得床都下不來,也就裝著寬厚叫下人好好照顧他,沒專程用什么陰招子,哪成想這家伙一骨碌還沒事了?!
現在他啊,就后悔當時沒多整點東西下去,省的狗腿現在還找他麻煩。
“得得得你們抓緊把人弄走,我上去了。”最后,老財不耐煩地打發了兩人。
他走上樓,望著門口烏泱泱的腦袋和灰冰直心疼,索性窗戶一關門一閉,躺床上生悶氣睡大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事情該如何解決,跟他是睡是醒倒也沒多大關系。
在這幾年里,村人先是起了怒意要打二腿子,繼而又波及了聽命的下人們,正鬧得正不可開交。
而就在此時,狗腿身體略作恢復,立馬看見了恢復身份的機會,那是忍著心疼拿出財物跟下人們分發,還裝模作樣地直呼奇怪:“不對啊,我管糧倉的時候算過啊,有咱的糧啊。”
想之前狗腿在時,雖然這克那扣的,但好歹人還能吃飽,如今下人餓的發慌還聽狗腿這樣說,當即是調轉矛頭對向了二腿子。
“你胡說八道個什么勁,糧倉里哪有這么多東西?”這狗腿一發功,二腿子立馬就坐不住了。
他還當面跟狗腿罵過一次,奈何狗腿是人退身輕、軟硬不吃。
“啊,是沒有啊。”狗腿兩手一攤:“但是我管的時候人家還能吃飽,到你管就沒飯吃了啊。”
“情況就這樣,你再管也沒飯吃啊?”二腿子火急火燎。
“少來這套。”狗腿這兩年在床上倒學了個似笑非笑:“你放給我管啊,到時候看看有沒有飯吃。”
“主子決定的事情,你我嘴皮一翻能改變么?”二腿子嘴上硬懟,面上卻有些犯慫。這兩年他私下扣了多少糧食自己知道,哪里敢賭狗腿翻不出事來。
“哦,那我要去找主子了。”狗腿說來就來:“反正我管糧這么長時間嘍,你猜他們更信誰嘍?”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但事實上兩人鬧到跟前才發覺,無論是主子還是村人,對他倆那是誰也不信。
“這群家伙真不識好歹。”狗腿惱怒到。
他本想再踩著二腿子來一波兩年前的復刻,哪想著村人還記得他也不是個東西,要連著他帶著二腿子一起打。
而老財呢,瞧著被玷污的白雪那是極度憤怒后的茫然無力,瞧著倆廢物玩意就煩,就更別提為他們主持公正了。
“誰說不是呢,老哥。”還是二腿子先反應過來湊近乎:“你說咱現在的目標都是把門口那些玩意轟走……咱倆鬧個什么勁呢?”
“是啊老弟。”狗腿也反應了過來:“都是給主子辦事的嘛對不對?”
“也不是哥哥說你啊,你這也拿的太多了。”同盟一結成,狗腿先擺上了前輩的架子。
“啊對對對,都聽哥哥的。”二腿子立馬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