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挽溫的冬山今客棧客人不算多,卻一個賽一個的奇特。
就說這目前的主院之中,迎門入目的便是一個衣著優良的青年,看模樣甚少出門,帶著些天真的活潑稚氣,極其難得地沒有權勢人家一般的暴脾氣與傲慢。
“你這小娃娃,做不得生意還是快回家去吧。”沒兩天黃旺重就摸清楚他的目的了。
“那可不行,我出門是要做大事的。”青年一昂頭,大有做不出事情絕不回家的意思。
“這大冷天的有什么生意可做,你還不如去冬嶺城,待到招黎跟他們結伴呢。”黃旺重略有些得意地提醒道。
“冬嶺城,那個商人之城?”青年果然有些動心:“為啥秋天這么個魚美物肥的季節他們都不出來啊?多好的天!”
“外面來的?”黃旺重更得意了:“冬嶺冬嶺,我們冬嶺三季之冬呢,這剛入寒的時候他們當然要回家,要不就回不去了。”
“這么有趣?”青年大大咧咧搬過一條板凳坐下:“來來來,講講。”
終于給老爹逮到人講東西了。旁邊收拾的田小貝不自覺偷笑。
他是知道的,黃旺重最大的愛好是數錢,其次就是四處向人炫耀,內容包括且不限于冬嶺村最認字的慶先生都喊他老黃哥,冬嶺城多么繁華,冬嶺村現在過得多好,牌匾上的冬山今是怎么來的……
田小貝起初還聽得津津有味,兩年過去,再好的話題也禁不住翻過來覆過去的念叨,所以也有些耳朵起繭子。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喜歡在招黎與半夏商人們來的時候想辦法留下蹭聽,因為盡管黃旺重的吹噓都是一樣的開頭,落到商人們那卻能激起不同的回應,能讓他聽見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真想知道挽溫街上的東西有多好吃。”田小貝不覺涮了涮舌頭。
要知道,喬叔做的飯已經夠好吃了,連他都說挽溫街上其他人做飯水準跟他差不離,那得好吃成什么樣子哇。
想到那一鍋鍋又好看又好吃的湯湯水水,他肚子甚至忍不住咕咕大叫起來,顯然是抗議起了連日的水煮青菜。
“咋這么早就餓了?出息!”這讓黃旺重忍不住從話頭中出來責怪了一聲。
“老爹,你說挽溫街上的東西得多好吃啊,我也想吃。”田小貝忍不住憧憬到。
“那個等你喬叔回來做飯不就行啦?”黃旺重胳膊一甩,頭次提到一個新話題:“別那么沒出息,等有空,帶你去醉陽樓,那才叫妙呢!”
“醉陽樓?”逮到間隙,青年趕緊插話問了一句。這幾日的飯菜給他吃的,就是聽不得任何與美味沾邊的東西。
“我們冬嶺城第一酒樓!”黃旺重立馬炫耀到:“那里面什么菜都有,好吃得跟吃云彩和那啥一樣,那話怎么說的……?就不是活著能吃到的東西!好吃!”
“真這么好吃?”田小貝與青年異口同聲。
“那是,我們第一酒樓呢!”黃旺重洋洋得意。雖然他還沒親口吃過,但是聽別人說過。
誒也不算沒吃過,那回慶先生專門給他帶了個來自醉陽樓的雞腿呢,就是一路上凍得硬邦邦,讓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弄軟。
就那么一次,誒,好幾年前了吧,是好吃,好吃。想著想著,黃旺重也流起了口水,惦記起了那個連雞骨頭都嚼碎吃了的日子。
“冬嶺城咋走?”別的青年都能忍,說吃的他可就忍不了了。
只見他打聽了冬嶺城的方向,不顧田小貝誒誒誒的提醒,留下錢財一蹦三尺高躥回自己住的房子,想必是收拾完東西就要頭也不回地跑了。
“誒,這小孩!”黃旺重連攔都沒顧上,眼睜睜看著人劃出了自己的院門口。
“這大冷天的,路標還不知道有事沒事呢,咋跑這么快。”田小貝則在一邊撓頭:“別再出點事啥的。”
“就是說,年紀輕輕的,不懂事。”黃旺重狠狠地同意了田小貝的說法,把房費刮刮收拾到自己抽屜里,不自覺有些喪氣。
要知道,如今幾個稀少的客人里,也就青年能聽他說上幾句了。
其他的……就好比那個奇門大師,黃旺重不說話都怕大師嫌惡自己,哪敢跑到他面前連吹帶唬,萬一說錯了話咋整。
而再其他的客人……他抬起頭掃視了一圈主院,果然在邊角的長凳上看見了一個身形柔美的姑娘,不自覺身體又后縮了幾分。
“看啥呢?”察覺到黃旺重的異常,田小貝伸著脖子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他也看見了那個姑娘,眼神不自覺也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