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吸了吸紅紅的鼻子,略帶一絲哽咽,道:“風大哥,為了這頓飯,我與不為和仙弦姐姐,逛遍了全城,賣了年份最老的酒,最正宗的燒肉,還有你最喜歡吃的大燒餅,你一定要把酒全都喝掉,把肉全都吃掉,這一摞燒餅,若是吃不完,便留在路上吃罷!”
長孫不為臉上亦帶著些許不舍,他聲音有些沙啞,道:“姐姐,你還記得不為嗎?當初就是你施舍給不為的十兩銀子,將不為從饑寒中救了過來”
“姐姐,不為這幾日一直在躲著你,不為心底怕,怕姐姐不認得不為了,但沒想到與姐姐言別之日竟如此快便到來了,不為舍不得姐姐,不為給姐姐鞠幾個躬,不為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姐姐”長孫不為弓著脊背,沖著余歡歡鞠了三次弓,而站在他面前的余歡歡,此刻卻業已雙眼通紅。
“姐姐又怎會忘記你呢?你那么乖,那么懂事,而且若不是你,姐姐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莫要再哭泣了,你若再哭泣,姐姐就不忍心走了”余歡歡拭了拭臉上那行清淚,眼含悲郁道。
風弦臉上亦帶著一絲悲楚,他怒斥了一聲:“哭哭啼啼算什么?來,都過來與我和于兄弟痛飲一杯,老話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今日我風弦如若不大醉一場,我便不愧為一男兒!”
風弦提起一壺酒,猛地灌入口中,于尊哈哈大笑一聲,道:“風大哥說得沒錯,來與我和風大哥痛飲一番,若是有緣,天涯自會相見,解千愁,千杯無......”于尊將手中的大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之后又舉起一碗酒,猛灌入喉中。
幾人推杯換盞,杯盤狼藉,即便是仙弦,也一改臉上的悲楚顏色,與仲夏和余歡歡相互碰杯,一杯接一杯的飲著。
今日卻也是仙弦最為痛快歡樂的一日,她平寂的內心,卻也被眾人心底的深情所感動了,而此刻的她,亦對于尊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確是一個不凡之人,在他的身邊,時刻能夠感受到一股溫暖,也時刻有一種強烈的凝聚力,但他卻也能將一切看淡,這種淡然確是一種看開、看透、看盡。
翌日天亮時,風弦和余歡歡不聲不響的走了,臨行前風弦躊躇再三,卻仍舊將手中的那封信,給撕碎了,隨手散在了風中,他回頭看了一眼客棧,輕聲道:“于兄弟,保重”,最后便與余歡歡坐上了一架馬車,再也沒有回頭。
于尊靜立在窗前,凝視著漸漸遠去的風弦,眼底卻有一絲罕見的悲楚。
原本清寂的溫晨,陡得被一陣車馬聲絞得稀碎,一位身著官服的大臣,從馬車內走出,他的身側分列著數十名手持重戟的衛兵,大臣的臉上略有一絲焦灼,一進客棧,他便拉住擦拭桌椅的掌柜
,急道:“于尊可是住在這里?”
因眾人行的匆急,擦拭桌椅的店掌柜還未反應過來,本以為又是跋扈的富家公子招搖過市,可他又怎生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乃是一位當朝的二品大員。
店掌柜顫顫巍巍,道:“于公子確是住在這里,確是住在這里”
“我有要事在身,快速速帶我上樓”那大臣臉上焦急的顏色,漸漸緩了幾分。
坐在床上冥心修煉的于尊,卻早就覺察到了樓下異動,他微微的睜開雙眸,望向那扇微合的木門。
木門咯吱一聲,輕輕地被大臣推開,卻非那般魯莽,大臣心底自是清楚此刻于尊是何身份。
大臣略舒緩的臉上,卻依舊有著一絲焦灼之色,他從袖間抽出了一頁圣旨,道:“陛下已囑托過了,老臣宣讀圣意時,于尊可不跪”
于尊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庶民叩謝圣上大恩”,大臣雙眉微蹙,卻也未見于尊有任何躬身卑微之態,心道:“這小兒甚是狂妄”
大臣面色忽變得嚴肅,道:“此事萬分小可,我便長話短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