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指了指懷抱鐵琵琶的仙弦,道:“你讓她為我彈一曲《怨江山》,我便將這幅畫免費贈與你”
于尊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既然老前輩無意將這幅畫賣給我,那我于尊也不強求了”
正當于尊欲拔腿離去時,老者語意綿長道:“年輕人怎么這般性急,我話還未說完呢”
“哦?老前輩請講”于尊饒有興致道。
老者從臂間掏出一壺酒,指了指于尊,幽幽道:“你若飲了這壺中之酒,還能與我清醒對話,我便將所有的畫,都贈與你,如何?”
這時仲夏拉了拉于尊的臂膀,一臉憂色道:“哥哥,不要信這江湖老騙子的鬼話,這酒里定是下了藥,哥哥萬不能喝”
于尊淡笑著拍了拍仲夏的手背,道:“仲夏妹妹,勿要擔心,于尊不會有事的”
說罷,他干脆利落的從老者手中接過酒壺,一口將老酒,盡飲入肚腹。
當第一口酒漫入喉間時,于尊便發現了這酒水的奇異之處,他眼前的世界,竟變得搖曳模糊,繼而變成了一片支離破碎狀,無論是城池巷陌,還是人物景致,竟皆在一刻間崩碎為一片飛灰,眼前的仲夏如此,仙弦如此,老者亦是如此。
而當所有的畫面盡皆崩潰為一片土屑時,一片新的世界,又開始慢慢地在他眼前鑄就,當他看到那位俊逸灑脫的青衣青年時,他的心底才陡然一震,他有些難以置信道:“前輩,怎么是你?”
那俊逸貌美的青年淡笑著,反詰道:“為什么不是我?”
“前輩無事便好,無事便好”于尊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之色,他的眼前似又浮現出那位安詳慈和的老者,可是此刻老者卻早已在這世間灰飛煙滅了。
“故人相見,不該高興才是嗎?”青年滄桑的容顏,略含一絲笑意,那晶亮的眸子,恍若一面明鏡般,將于尊心底所想,盡皆折射在上面。
那些曾經被他強行壓制在心底的情感,此刻卻恍似找到了發泄的閘口,一并涌了出來,在青年面前,他恍似又變成了那位初入獄界懵懵懂懂的少年。
“前輩,能見到你真好”他的口齒變得笨拙,平日里臉上的那絲處亂不驚,亦被一行淚水砸的稀碎,他不知該說什么,大概心底想要表達的,就凝結成了這幾個字眼。
青年長嘆道:“逝者如斯夫,這世間最長情的便是那漫漫無邊的歲月,這世間最無情的卻也是這漫漫無邊的歲月,你又何必與那些逝去的光景較勁?”
于尊苦笑了一聲,道:“若是前輩身畔最親密之人呢?前輩還能夠如此灑脫的放下嗎?”
青年淡瞥了一眼于尊,又望向長空道:“這風煙塵霧最親密之人又是誰?這高山遠水最親密之人又是誰?這浩瀚的長空與荒莽的瀚海最親密之人又是誰?難道他們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嗎?”
于尊神色黯然,道:“前輩所說不假,可于尊還未看破紅塵之事,于尊也并非前輩那般看得透悟得空,于尊便是一棵樹,而這棵樹的養料便是情長”
青年一改臉上的淡然,略帶一絲欣賞道:“小輩,你既能看透我畫中之意,想必我傳授于你的《裂天式》,你也悟透了幾分奧義,我此番出現并非是與你家長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