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夜,夜空晴好,天上懸著半圓的月亮,銀輝瀉地,光亮如晝。
曬了一天的大山到了晚間清涼了下來,山風撫過,還有一絲涼意。
西秦嶺山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道上,騎馬奔馳著四五十武士。這些武士一身勁裝,人人手持刀槍,目光如炬、強悍精干。
這四五十騎士,都是崖城里的精英,他們不但刀槍功夫了得,騎射也堪稱精湛。只不過,四五十名騎士,好像只有三十人背負弓箭,其他二十人均無弓箭。背負弓箭的,腰間都斜挎有大刀,沒有弓箭的除了斜挎大刀外手中還有鐵槍。
幾十匹駿馬月夜奔馳了數十里后,穿過一個大鎮甸,折轉向東。本來鎮甸上居民都已入睡,街道上馬蹄聲雷鳴般響過,驚擾了許多人,緊縮在被窩中瑟瑟發抖。這年頭,即便是白天聽到這么多的馬蹄聲,百姓們都會趕緊躲回家中閂上房門。在這靜謐的夜里,紛雜的馬蹄聲更如惡魔的咆哮一般,伴隨著馬蹄聲,不知道將有多少人被收去性命。
還好,馬蹄聲疾馳而來,又疾馳而去,沒有在鎮甸上略做停留。縮在被窩的百姓們終于長舒一口氣,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馬隊向東奔馳了二十多里,來到一個小村子。小村子里的人聽到了馬蹄聲響,非但沒有禁閉房門躲藏起來,反而一個個打開房門從家中走出,人人手中都握著刀槍。他們要跟奔馳而來的騎兵作戰?顯然不是,他們見到騎兵馳來,人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看來他們和騎兵都是一伙的。
“人都到齊了嗎?”騎在當先一匹胭脂色五花馬背上的一個樣貌俊朗的年青人問村子里走出的一個三十出頭,一臉橫肉的壯漢。
“都到齊了,”那壯漢輕聲應道。
“好,”胭脂色五花馬背上青年沉聲道:“你們先前頭走,藏好刀槍,不要露出鋒芒映照了月光。等到我們聽到殺喊聲后,我們就騎馬過去。今晚,一個都不能漏掉。明天或接下來幾天,咱們還要守株待兔,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呢!都出發吧!”
村子中影影綽綽地陸陸續續走出了一百五六十人,人人小心翼翼地把刀藏在懷中,用衣襟包裹了槍頭,躡手躡腳又快步如風地向遠方山坳中一處房舍摸去。
月色下,前方的一個山坳中的村子顯得很近,其實步行起來,最少需要一炷香時間。如果用長度單位“里”來描述,差不多是十二里。
十二里的距離,在白天的話,雞鳴狗叫的,估計聽不到這邊的馬蹄聲,而在這靜謐的夜晚,馬蹄聲一旦想起,溝渠、河灘草洼中的蛙聲都會立馬停止,馬蹄聲會傳得甚遠。
小半個時辰過去,估計步行者已經摸到了山坳中村子邊上時,胭脂馬背上青年沉聲道:“悄悄跟過去,放慢馬步!”
滿臉橫肉的壯漢帶著一百余人摸到村子邊上后,左右兩邊各一擺手,身后百余人分作兩隊從左右兩側向村子包抄過去。小的宅院,留下五六人,大的宅院,留下一二十人,村子中間最大的宅院,有四十余人將之圍住。
汪汪!
村子里竟然有狗,而且叫得非常歡,歡得讓人煩躁。
咚咚,幾塊帶肉骨頭掉落于狂吠的狗子面前,狗子鼻子嗅了幾嗅,哼哼唧唧地叼起骨頭回到了窩里。
狗子的叫聲,吵醒了不少人,喝罵聲、斥責聲響了一陣,等到狗子都嗚嗚地噙著骨頭享受后,村子終于靜了下來。
鼾聲又重新響起。
村子中間最大的宅子墻外,有人掏出火折子,幌了幾幌后待火折子冒出火苗,爬上墻頭將火折子舉于頭頂。
這是總攻的信號!
所有圍在墻外的人都相互推拉著翻過了墻,悄無聲息地進入到各個院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