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套又道:“大哥可是要襄助鐘斌,共同對付鄭家?”
“凈放屁,在福-建跟鄭芝龍打仗,你特么嫌自己命長?”
“那大哥的意思是……”
“咱們之所以在常年只活躍在廣-東一帶,不就是因為咱們岸上朋友多么,可如今岸上的朋友越來越少,熊文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何必還在這跟他們耗著?咱有船,往哪走不行?”
“大哥要去何方?”
“江浙!鄭芝龍不是有個弟弟一直在打著咱們的名號做事么?既然他們做初一,那就別怪咱們做十五,咱們就真的去劫給他看,我特么還說我是鄭家的呢,江浙一帶的豪紳富戶,一定有恨他們入骨之人,不信沒有內應。”
“江浙?這……咱們不熟啊,況且鄭芝龍如何能忍咱們北上?那是他的自留地。”
“哼,你們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江浙的水已經被他那個弟弟給攪得混了,他本就在假冒倭寇,咱們一去,到時候別說百姓了,就連官府怕是也分不清誰是誰,這仗還怎么打?要么就是官府一視同仁,一塊打,那無形中那個鄭家老四還能分攤咱們的壓力,若是想繼續渾水摸魚么,呵呵,我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說,你以為鄭芝龍還像以前那樣想去哪就去哪么?人家現在是朝廷的人了,直屬于兩廣總督熊文燦了,他跑浙-江去,算怎么回事兒?熊文燦能讓?張秉貞那小廟難道就敢接這么一尊大佛?
所以我斷定,咱們如果去浙-江一帶,唯一的對手,就是鄭芝龍的那個弟弟,叫……叫鄭芝啥來著?”
…………
燕京城
徐本高枯坐在書房里的黃花梨雕花椅子上兩個時辰了,面前擺著一張鬼畫符一樣的畫紙,一只手不停的在椅子上撓啊,撓啊,撓的精美的浮雕都模糊了,指甲里全是木屑。
天色已晚,夫人張氏以為是在為公事煩憂,端著參湯就進來送溫暖來了,卻見自家老爺既沒辦公,也沒讀書寫字,倆眼珠子紅紅的,呆呆的就這么坐著。
“老爺,夜深了,您喝一碗參湯吧。”
徐本高跟個木頭人似的,沒動,沒言語,甚至也沒看他。
“老爺,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咱歇息吧,這天下紛擾,差事哪有做的完的時候,還是身體要緊些。”
“老爺?老爺?老爺你說話啊,你這是怎么了?你別嚇我啊老爺,這是出了什么事了?”
好半天,徐本高才緩緩地轉過了頭,喉嚨里發出沙啞的,鬼一樣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我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