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疹?”
祁溶想起了尚躺在房內的江鎖,說:“帶我去村口。”
風逸牽來了祁溶的白馬過隙。
二人駕馬,朝村口疾馳而去。
因房屋被洪水沖毀,禁軍在空地處支起了帳篷,將生還的災民安頓下來。
帳篷雖簡易,裴戰卻是指揮得當,禁軍被調度得有條不紊。
大鍋之中煎煮黃芪、川芎、當歸以起消毒滅菌之效。
空氣中夾雜著中藥、腐尸、廢水的味道。
風逸陪同祁溶巡視四下,一邊走,一邊說:“洪水之后,必有大疫。這疫情來勢洶洶,是沖著人命而來。”
正說著,不遠處的粥篷傳來一陣喧鬧聲。
“這饅頭吃不得啊官爺,要死人的!”
一個白發老漢舉著一個發黑的饅頭,抱著地方官的腿哀求:“官爺,再給點別的吃吧。”
不想,那官員一腳踹在老漢胸口處,罵道:“什么年頭了!有的吃就知足吧!”
轉頭便躺回搖椅上,嗑起了瓜子。
祁溶行至粥篷,向那地方官打招呼:“官爺好威風。”
地方官雖覺祁溶面生,但氣韻華貴,身后還站著熾煉軍和禁軍,一看便是惹不起的主,當下便起身,抱拳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祁溶冷眼瞧著他,并不答話。
風逸年少,自是沉不住氣,傲然自報家門:“東宮太子殿下豈是你能直呼名諱的?”
地方官像是松了口氣,笑道:“原來是太子殿下。小人乃是姬閣老嫡系正孫的堂弟舉薦,今日有眼不識泰山了。”
那口氣,仿若他倒像是個皇族,有眼不識泰山之人更像是祁溶。
“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祁溶目光森冷地說:“搭棚施粥的活兒又苦又累,官爺也該歇息了。”
地方官擺了擺手,大度地說:“都是為太后做事,苦點、累點又有何妨?”
“那不成。”
祁溶譏誚一笑:“累著了大人,本宮不好跟太后她老人家交代,有勞大人吃完這筐饅頭,喝完這鍋稀粥,方不負太后的蔭蔽之恩。”
官員見來者不善,面露難色地說:“這、這饅頭哪里是人吃的……”
“什么年頭了,有的吃就知足吧。”
祁溶說完,轉身朝風逸、戎灼示意。
二人架起那官員,拿起黑饅頭便往他嘴里塞。
那饅頭又黑又硬,登時崩得他滿口鮮血,鬼哭狼嚎似的求饒:“太子爺……饒命……饒命……”
祁溶披上白氅離開,冷不丁回頭說:“剩一個不打緊,提頭來換。”
最后,地方官被府兵抬著離開了現場。
祁溶多行了幾步,便看見公孫淵大汗淋漓地從醫帳里走出來。
公孫淵見太子走來,也不行禮,叉腰罵道:“格老子。這瘟疫不是天災,是人禍。”
祁溶眼神一緊,忙問:“先生何意?”
公孫淵分析道:“澇災過后,積水深度大,時間長,才會導致瘟疫。但四縣皆疏通及時,天氣還不炎熱,這不到三天時間,啷個就起了瘟疫嘛?是有人在借洪水之勢,散播病毒,要取人性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