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昭獄出來,陰云蔽天,小雨綿綿,官道上泥濘不堪。
江鎖與祁溶各自回了各自的寢宮,又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暗道里。
“心有靈犀啊。”
江鎖點燃了火把,盤腿坐下,開始煮茶。
祁溶面色凝重地看著江鎖,沉聲道:“溫雯說,在太安宮的膳房看到了喻慶喜。”
江鎖倒茶葉的手停在了半空,抬頭道:“那丫頭被虐傻了吧?什么胡話都敢說。喻慶喜不早就瘋了嗎?”
她還記得當時試探喻慶喜的場景。
雖是故意留了他一條性命,卻天天讓人給他灌下止渴,根本不足為患。
“許是那丫頭情急之下胡亂攀咬,自己編了個故事。”
江鎖不以為意,倒上兩杯熱茶。
“最好是胡亂攀咬。”
祁溶想起溫雯在一開始就攀咬麒麟閣,覺得江鎖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隱隱不放心:“可是,若真的是喻慶喜下的毒……”
江鎖正低頭擦著桌子,突然停了手,冷聲道:“會是誰救的他?”
正在此時,路驍霆從瞭望閣的方向走進暗道,說:“阿姐,太安宮要你馬上過去。”
江鎖聞言,與祁溶對視一眼,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
江鎖換上了玄黑織金莽服,將情緒藏起來,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她走進太安宮。
太安宮飄蕩著她熟悉的味道,是令人平心靜氣的佛香,但她聞著,只覺得愈發胸悶。
太后坐在垂幃里,莊嚴得像一尊菩薩。
她慢慢捻著佛珠,像往常一樣問道:“聽刑戒說,瞭望閣與麒麟閣都去過昭獄?可查出了些什么?”
江鎖恭敬跪在正殿中央,道:“奴婢在前往昭獄的途中碰到祁溶,他也正要審問湘蓮嬤嬤與溫雯。”
“樣子自然是要做的。”
太后停下捻佛珠的手,繼續說:“現在麒麟閣急于撇清自己與章昭儀一案的關系,祁溶前往昭獄,不奇怪。”
“依奴婢愚見,下毒之人并非祁溶。”
江鎖不失時機地向太后澄清:“他有充分的動機謀害小皇子,這反而成了他的束縛。一旦小皇子身死,所有人都會先懷疑是麒麟閣所為。”
“你還不明白嗎?小鎖子。”
太后輕輕搖頭,聲音冷血而殘忍:“章妙彤是不是他殺的并不重要,他要不要殺祁允也不重要。這都不影響哀家要殺他。”
“是。”
江鎖的心涼了一半。
太后緩緩說了六個字,道出了此次她不計前嫌讓江鎖來一趟太安宮的真正原因:“祁溶死,秀娘活。”
麒麟閣的存在實在太礙眼。
太安宮賠進去一個顧金吾、一個庾賀都沒能將它連根拔起,如今就連表面上的祥和也變得岌岌可危。
只要祁溶活著一天,太安宮便一天不得安寧。
江鎖若想要秀娘活,祁溶必須死。
“奴婢遵旨。”
江鎖低著頭,唇角的淺笑一直沒有散。
她想殺人啊,想得牙癢癢。
離開時,她戀戀不舍地回望了一眼正坐在垂幃里的人。
*
就在江鎖前往太安宮的時候,祁溶去了皇后寢宮慈元宮。
祁溶踩著暮色前去,到得慈元宮時,天已暗下。
皇后剛用完晚膳,走出殿門迎接:“皇兒來了。”
宮內熏香繚繞,供古佛,燃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