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倉促,沒有糧草輜重進行保障,如此一來,我們的軍隊還沒上山剿匪,就已經潰不成軍。”
江鎖說到這里,扔了干木棍,目光幽深:“若祁都再放出消息,故意讓山匪知道我軍情況,山匪必然主動出擊,那時才真的是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祁溶一行到達域州城外,駐扎在近郊,早已是饑腸轆轆。
士兵們架上了火,在山中自行捕獵,打來些野雞、野兔充饑。
饒是如此,他也沒讓江鎖餓著,把自己的口糧分給她吃。
風逸快言快語:“那不如現在主動出擊,在山匪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江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樓蒼蘭,道:“熊得壯和姬玉遙都在山上,若山匪以他們相要挾,我們是打呢?還是不打呢?”
她故意將姬玉遙說在后面,顯得主要是去救熊得壯,與樓蒼蘭的關系不大。
樓蒼蘭聽出了江鎖話里的余地,回望了她一眼,情緒復雜。
他對自己的妻子并無感情,新婚之后幾乎說不上話,簡直就是點頭之交,但既是妻子,便是責任,不為太安宮,為著自己,也必須相救。
“那我再去城樓下喊話,即使進不了城,咳咳,好歹送些軍糧出城。”
裴戰的嗓音已經喊得沙啞了。
江鎖搖頭:“域州城有恃無恐,篤定了我們不敢冒然進兵攻城,所以立場偏向太安宮,就是要致我們于死地。現在正是站隊的時候,稍有猶疑就萬劫不復,域州冒不起這個險。”
她三言兩語間否決了兩個提議,說得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其他人都不敢再開口說話,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當務之急是速戰速決,否則就正中太后的心意。
可是,不論進攻域州城,或是狼毫山,前路都是不可逾越的重重阻礙。
八萬大軍猶如揮毫的利劍,而敵人卻輕輕一撥,讓這把利劍對準了自己人的心臟。
祁溶為江鎖端來了剛熱好的藥。
他從祁都離開時,將太醫言城帶了出來。
言城是公孫淵在太醫院時親自帶出的徒弟,也是祁溶尚未出生時保住青宛腹中胎兒的太醫,是個認死理的可靠之人。
一路上,江鎖若是不喝藥,言大夫就端著藥守在她身邊,看誰熬得過誰。
江鎖熬不住,沒有哪次贏過他,覺得他是個得到公孫淵真傳的狠人。
此刻,江鎖攏著白色大氅,把手中的藥一口飲盡,苦出了淚花,問:“山匪缺什么?”
“缺錢。”
風逸抱著凌霜雪,答道:“不然他們打家劫舍干什么?”
江鎖又問:“得了錢買什么?”
風逸又答:“招兵買馬。”
江鎖淡淡肯定道:“對了。”
風逸終于得到了江鎖的肯定,暗自吐了一口氣,像是挽回了方才的面子。
江鎖平日話并不多,說話總是帶著笑,語氣也溫和,卻給近侍們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不是要兵嗎?我們給他。”
江鎖的臉上浮出詭譎的笑意。
眾人詫異地看著江鎖,只有祁溶沖著她笑,立時會意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