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半柱香的時辰,就有數十筐礦石送進山洞,再隔一柱香,便會有一至兩箱火銃出爐,不停不休。
“要死了,要死了。”
木嬋娟呼吸幾近凝滯:“晨光,那是什么東西?殺人用的吧?”
江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木嬋娟見了,便用纖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饒是平日里,江鎖處變不驚,看到此情此景,也難免震撼。
首先,誰膽敢在此處開礦?
開設私炮房絕非是開一家青樓般簡單,耗資巨甚,那么,是誰出的這筆銀子?
其次,火銃生產出來之后,將去往何方?
如果是朝廷采買,那么這個礦主絕不會每日等到深夜才秘密開工,還要用一座百年古寺做掩護。
所以,買主另有其人。
最后,這個買主有實力買下如此規模巨大的火銃,他自然是要打仗。
那么打誰,如何打,應該已在計劃之中。
電光石火之間,江鎖突然想到了狼毫山山腳下的軍火庫。
原來狼毫山只不過是一個軍火轉戰地,這些軍火將要運往別的地方。
什么地方?
江鎖在腦中攤開了一張大祁的地圖:祁都的正東方向便是狼毫山,狼毫山再往東才是域州,域州以東乃是熾煉軍鎮守的平州。
既是私炮廠,那么便不可能運往祁都,那為什么會選擇在狼毫山中轉?
江鎖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畫起了地圖。
畫著畫著,驟然抬頭——瀕州!
域州的西北方向是瀕州。
瀕州三面臨海,最西面與域州接壤。
狼毫山的軍火正是要運向那里!
江鎖狠狠在代表瀕州的黑點上畫了一個圈。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際,木嬋娟拉了拉江鎖的衣袖,嚇得魂不守舍,低聲道:“晨光,那片樹林在動。”
果然,黑不見底的樹林深處發出沙沙的聲響。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朝著江鎖走來,如同從深淵爬出的鬼魅。
這個身影走得極是穩健,是個高手。
若是正面交鋒,江鎖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江鎖警惕地將木嬋娟拉在身后。
她沒有武器,就連金蛇惑心也不在身邊,只好徒勞地將枯枝拿在手上,以作螳臂當車的掙扎。
那人快步走到江鎖面前,道:“吶,你的破蛇。”
金蛇惑心被甩進江鎖懷里,掙扎著翻過身,對著那人兇狠地吐信。
原來,那人是風逸。
江鎖暗自松了口氣。
就在那對公鴨嗓夫婦勒令剜去風逸的眼睛時,江鎖已經把金蛇惑心讓渡到風逸的手腕上。
他還穿著那身驚悚的女裝,滿身污穢蓋住了裙子原有的顏色。
他身上刺鼻的味道掩蓋了礦山的硝煙味,臭得木嬋娟捂住了鼻子。
惑心也被熏得奄奄一息,緩緩溜進江鎖袖中。
這一幕看得木嬋娟目瞪口呆。
江鎖微微蹙眉,抬頭問風逸:“不是被抓去挖眼睛、割鼻子了嗎?眼睛還在,鼻子也在,任務執行得不徹底啊。”
風逸的頭發亂似雞窩,道:“我都快被自己臭瞎了。你那破蛇帶的什么路?讓我從穢溝爬出來的。”
在刑房里,本就已經松了綁的風逸打暈了小廝,跟著惑心從感通寺的穢溝里鉆了出來。
期間,有好幾次臭暈在了溝里,又被臭醒,醒了之后繼續爬,總之,就是被臭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