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江鎖以為木嬋娟口中的心上人是元柳。
元柳已死,如今的元柳是山匪頭目之子林文奎。
木嬋娟在聽到江鎖告知的一切之后,除了驚怖之外,便沒有其他難過的情緒。
江鎖斷定木嬋娟的心上人并非元柳。
江鎖趴在桌案上,雙手托著下巴,仰頭問木嬋娟:“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木嬋娟臉頰一紅,羞赧道:“你見過的。”
江鎖在心里盤點自己在域州認識的人,實在屈指可數。
曹厚庵?
一個須發已白的老頭子?
不對。
陶粲?
雖然認識,卻從未見過。
不對。
“莫不是崔護?”
崔護倒是與木嬋娟年紀相仿,一直跟隨林文奎左右,沒人見他笑過。
木嬋娟握筆的手停了下來,驚道:“那哪兒能啊。再猜。”
江鎖想了想,把目光落在了如酥身上,看得如酥渾身不自在。
“有心無力。”
如酥向后退了一步,緩緩擺手道。
江鎖歪著頭道:“猜不出了。”
“不會是……”
如酥有些不確定地頓了頓,道:“卿哲大師?”
木嬋娟寫完了一首詩,雙手舉著宣紙欣賞,側頭道:“這回對了。”
江鎖想起了這個人。
此人江鎖的確見過,次數不多,但給江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他生得實在好看。
“許久未見此人,倒將他忘了。”
江鎖道:“年關將至,他不回寺里過?”
如酥答道:“卿哲大師云游四方,感通寺也只是他的住所之一。他回不回、什么時候回,沒人知道。”
“陶粲呢?”
江鎖話鋒一轉,問道:“近日陶粲日子不好過吧?”
“難過著呢。”
如酥道:“我與他新納的第十九房小妾媚娘自幼相熟。我與她的爹娘皆死于山匪屠城。她告訴我,這幾日陶粲將自己關于府中,成日里唉聲嘆氣,就是因為平州要收取他百分之三十的賦稅。這筆生意徹底砸手里了。”
“第十九房小妾……”
江鎖皺眉道:“他忙得過來么?”
“這是什么問題?”
如酥斜眼睨著江鎖,道:“要我問問媚娘嗎?”
江鎖冷哼一聲,道:“沒興趣。”
“我這發小生得好看。爹娘死了以后,我便帶著她在街頭要飯。后來我入了寺中,與她失了聯系。那日去了陶府,才知道她嫁給了陶粲。她從小心氣就高,我知道她并非真心。但能進陶府,在這域州城中便是人上人了。從前多吃一粒米都要看別人的顏色,如今頓頓都能吃上肉。一顆真心終是比不過一碗白米飯的。她不只是想當個十九房小妾,她想做正房,那可是人上人上人。”
“很好。”
江鎖道:“陶粲身邊不養閑人,她既然想做正房,就得有用。有個重要消息,讓媚娘去告訴陶粲。”
*
距離陶府不遠處便是一家脂粉鋪。
媚娘最喜此店的胭脂。
即使妝奩中的胭脂已經堆了滿箱,無事時她仍舊會去鋪里逛逛,看掌柜的有沒有制新的顏色。
是日午時
媚娘一只腳跨進鋪中。
店鋪的生意一向冷清,如今能有閑情逸致逛脂粉店的娘子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