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里裝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記得清楚,哪怕是在夢里,腦子也沒停過。
“他是皇上保舉的人,他又保舉了高云駿擔任此次戰役的將軍。”
江鎖反應迅速:“所以,如今皇上掌握了風雷軍的控制權?”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兵部是父皇的人,風雷軍將領也是父皇的人,好像父皇已與太安宮形成了平分之勢。”
祁溶輕撫江鎖的手背,分析道:“但太后與內閣絕不會輕易將兵權讓出。也就意味著,人是父皇的人,而權是太后的權。如此一來,他們十萬之眾,也并非鐵板一塊。”
江鎖微微頷首:“只需在他們中間的縫隙處用力,錦衣衛與風雷軍便會不戰自潰。”
“該招的我可都招了,廠公大人。”
祁溶把江鎖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道:“你先睡一覺。我就在正廳閱軍報。”
江鎖乖乖躺好,看著祁溶將自己的被子掖好。
金蛇惑心也軟塌塌地趴在江鎖枕頭上,已經睡著。
江鎖閉了眼,腦海中卻兀自出現了明仁帝的身影。
他是祁溶的親生父親,如今卻要置祁溶于死地。
在東廠做廠公時,江鎖時常經過臥龍殿。
那是一處終年青煙繚繞之地。
明仁帝不問世事,一心修道。
可是,為何突然之間,竟要與太后爭奪兵權?
江鎖的疑問,也正是祁溶的疑問。
他坐在桌案前翻閱軍報,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他想不通。
父皇的性情從來都是淡漠且溫和的。
自祁溶記事起,父皇的藥便沒斷過。
祁溶猶記得小時候只要被父皇抱過,自己的身上便會沾上濃郁的藥味。
怎么朝夕之間,父皇竟要與太后爭權?
且不說他已不問朝政二十年。
就算是在二十年之前,父皇也沒有辦法與太后抗衡。
姬家在祁都樹大根深,盤根錯節,既有內閣支持,又有兵權在手。
如今父皇只不過在兵部部署了自己的人,不過是表面光鮮罷了,里子還是他姬家的天下。
這一點,連祁溶都看得懂,父皇看不懂嗎?
祁溶將自己關在書房,心不在焉地查閱軍報,滿腦子想的都是父皇的事。
用晚膳時,見江鎖還是沒起,便讓風逸送了些簡單的素食,胡亂吃了兩口。
子時
言城被風逸請來,給江鎖把脈。
他緊鎖眉頭,把江鎖的左手、右手、脖頸處的脈象都摸了個遍。
祁溶與風逸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床邊。
房中氣氛頓時肅然了起來。
言城靜默半晌,沉沉嘆了一聲氣。
祁溶緊張得聲音都變了:“她……怎么樣了?”
言城冷哼一聲,道:“怎么樣了?我只問你,她在域州到底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