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忙問:“如何能解?”
這些日子以來,她見過太多宮里的太醫,誰也沒有這么大的口氣。
不論是號稱“赤腳大仙”的民間郎中,還是妙手回春的宮廷太醫,來來去去都是“三皇子元氣壞了,未敢下猛藥”一類的片湯話。
“這毒是我制的呀。”
海尼耶語出驚人,說完,便從他那破破爛爛的衣袖里掏出了一罐小木瓶,道:“吶,就這個。飛魂亂魄嘛。”
滿殿的侍衛同時拔劍指向海尼耶,直嚇得達多加措閉了眼,快速捻著佛珠,顆顆汗珠往額頭上竄。
“真是我制的!”
海尼耶以為太后不信,抬高了嗓門道:“他中那毒算輕的,你嘗嘗我這個,這個才死得透!”
“……”
南枝向四周侍衛厲聲道:“大師進宮前,沒人搜身嗎?”
領頭的侍衛委屈道:“搜身的兄弟們好多沒搜到一半便暈過去了,大師著急趕來面見太后,我們也不敢強行阻攔。”
太后沒在意這點小事。
她仍威然坐于鳳椅之上,聲音不失威嚴,問道:“所以,哀家這小皇孫身上的毒,大師能解?”
海尼耶拍了拍肋骨清晰可見的胸口,驕傲道:“小東西中毒尚淺。能治。”
“那便治。”
太后下令道:“為大師打掃一間房,與達多加措同住。”
達多加措登時變了臉色。
當初正是因為海尼耶臭不可擋,才被父皇扔出了皇宮。
怎的風水輪流轉,又給他轉回來了呢?!
海尼耶像是喜歡這個安排,握住達多加措的手,深情嘆道:“要我說,一切都是緣分吶!”
達多加措:“……”
他默然點頭,欲哭無淚。
海尼耶拉了達多加措的手,歡天喜地地去看自己的房間。
滿殿的侍衛這才松了口氣,收了劍。
海尼耶一走,太安宮的宮娥們心照不宣地各自開窗通風。
那奇異的臭味就連濃郁的佛香也蓋不住。
輕風拂來,殿中之人如獲新生。
連太后也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達多加措拉著海尼耶回到耳房,警惕地左右四顧后,關了房門。
他用流利的西域話問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說了不讓救?云游太久,聽不懂西域話啦?”
海尼耶還未站住腳,一眼便掃見了房中擺放的新鮮果子,兩眼發直,嘿嘿嘿地坐在桌上便吃起來。
達多加措搶過果盤,沉著臉道:“先把話說清楚,否則這盤我全吃了!”
海尼耶的目光還鎖在果盤上,嘻嘻笑道:“那小娃娃就指甲蓋兒那么小,救他一救么,說不定就活啦!”
海尼耶越想越覺得是個辦法。
達多加措一陣暈眩:三皇子要是真活蹦亂跳,太安宮與內閣便能再度起勢,東邊的祁溶恐怕就更難了。
“我說了不能救!”
達多加措一手托著果盤,一手提起海尼耶的衣領,咬牙道:“要么給我滾出皇宮,要么你自己去跟太后解釋,方才是牛吹大了。”
達多加措手一歪,果子滴溜溜全落在了地上。
海尼耶看著一地的果子,也炸了毛,用西域話咆哮道:“我沒有吹牛!我偏救!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我救得一個是一個!我現在就去救!”
他頭上的鸚鵡也扯著破鑼嗓子喊:“偏要救!偏要救!”
說完,海尼耶將門一踹,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尋三皇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