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殿懷孕的人并非張長靈。
千防萬防,張長靈防住了自己,卻沒有防住自己宮里的丫鬟。
這丫鬟名叫彩橘,平日里不吭聲、不出氣,是一個會被人遺忘的小角色。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角色,爬上了龍床,震動了整個朝廷。
太醫診斷出了喜脈。
這就意味著手握龍嗣的并非太安宮一方,朝局開始出現不一樣的聲音。
賢親王亦不是省油的燈。
他巧妙地將彩橘安排在了張長靈寢宮的耳房中,點名由張長靈照顧。
如此一來,張長靈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
一旦龍嗣有什么閃失,九顆腦袋都不夠她砍的。
太后為此事焦慮得頭痛病都犯了。
尤其,此時太安宮還面臨一件更為棘手的事——屠沐似乎失控了。
太安宮中
太后掀起了華麗的珠簾,殿中坐著姬荀,鎏金香鼎燃著藍煙,散發著淡淡熏香。
太后一面揉著太陽穴,一面道:“屠沐外出已有一月有余,撤兵之事非但沒有進展,反而讓哀家感到力不從心。哀家擔心派出錦衣衛之舉,恐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姬荀問道:“太后是想將錦衣衛召回?”
“若真像臥龍殿那樣就此作罷,我太安宮的顏面何存。”
太后頂瞧不起臥龍殿,嗤道:“錦衣衛繼續留在瀕州,至于屠沐……哀家自有辦法。”
姬荀嘆道:“聽聞前東廠廠公江鎖一直追隨祁溶,如今大祁三足鼎立的局勢,江鎖為祁溶撐起了半邊天啊。”
太后沉吟道:“何止半邊天。”
姬荀的語氣十分懇切:“這個人是萬萬留不得了。”
太后的護甲輕輕敲擊在鳳椅的扶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緊不慢地道:“要收她的命,何其不易。聽聞祁溶寸步不離地守著江鎖,得另尋他法。”
*
無需太后動手,。
其實江鎖的病一直不見好轉,每日昏睡的時間愈來愈長。
言城開始疑心江鎖得的不是病,而是某種毒——在公孫淵用碎骨之術為江鎖改變樣貌時,他在她體內種下了什么毒,否則為什么他試遍各種草藥仍不見好?
制毒并非言城的強項。
當年跟著公孫淵習醫時,只粗略了解一二。
書到用時方恨少。
言城在宋府后院的西南角辟出了一間屋子,專門放置他從各處搜羅的毒藥。
從此,那小屋便成了一處神奇的所在。
時不時會爆出綠色的光、紅色的火,還有言城與如酥的尖叫。
如酥是毛遂自薦要去幫言城的。
少了江鎖與他斗嘴,如酥的日子過得甚是寂寞。
“真能成嗎,言大夫?”
如酥站在言城身后,擔心地問。
言城正伏案倒騰,面前是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
他發型凌亂,眼底烏青,狀似癲狂。
“只差一步……”
言城一個勁地碎碎念:“只差這一步了……”
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言城與如酥同時尖叫,叫的房頂都要被掀開了。
“我知道了!”
言城大叫:“我知道如何解毒了!”
如酥心魂未定,指著言城頭發上的火星道:“燒、燒起來了……”
言城情緒激動,并未感覺到異樣,淡太激動了,就伸出雙手在腦袋上拍拍拍,陰差陽錯將竄出的火苗拍滅了。
他兩眼放光道:“師父所制的毒藥有麻痹神經的功效,能讓江鎖在受碎骨之術時徹底昏迷,不致因疼痛而影響整個過程。但此術風險奇高,術后需得靜養,而江鎖并未遵從醫囑,導致經脈逆行,傷了元氣。要救江鎖的命,需制出解藥對沖毒性。”
言城指了指亂七八糟的案臺中央那一小堆白色粉末:“這便是解藥。”
如酥被方才的爆炸蒙了一臉黑灰,不解地問:“這解藥……怎的能爆炸?爆炸了,還能吃?”
“自然能吃。之所以爆炸,是我劑量放多了唄。”
言城繼續埋頭搗鼓他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