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鎖皺眉:“能去哪兒?”
二十萬兵馬可不是兩個人,或者兩百個人,那可是一支軍隊。
有人有戰馬有兵器。
沒有憑空消失的道理。
四人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糧倉,方才逛街時的輕松愉悅蕩然無存。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主街上人氣漸少,四個長長的影子覆在路面上。
突然,祁溶停了步子。
江鎖正想著事兒,額頭直直撞在了祁溶的肩上,撞得一閉眼,眼里全是星星。
如酥“哎喲”一聲,像是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祁溶哭笑不得地為江鎖揉額頭,揉鼻尖,道:“我是想到了那二十萬大軍的藏身之處,想得入了神。”
江鎖不要他揉了,問:“二十萬大軍能藏哪兒?”
此時沒有沙盤,祁溶就在半空中比劃:“輝州以東兩百多里地有一片野山,你們還記得嗎?我們行軍時路過了那個地方。”
說到野山,江鎖頓時明白了祁溶的意思。
只有裴戰和如酥不明白:“啊……然后呢?”
祁溶肅然道:“那片野山奇大,連綿數十公里,森林密布,野草叢生,最易藏人。”
裴戰揪了一把頭發,道:“殿下的意思是,豐川老賊把二十萬大軍藏進了野山之中?為什么呀?”
對呀,為什么呀。
他明明手握二十萬倭軍,足以攻城。
為什么要舍近求遠,退守在兩百里以外的野山上?
祁溶只分析出了倭軍的藏身之處,可并不知曉豐川玄的動機何在。
江鎖思考了一陣,嘴里蹦出兩個字:“偷襲。”
祁溶并沒有立時肯定或否定這個猜想。
豐川玄行事詭譎,極善出其不意而攻其要害。
現下,祁溶已經在東城門布下重兵,嚴防死守,豐川玄要如何偷襲?
這個問題沒有想透,四個人都興致缺缺地不想說話。
*
祁溶攻下輝州的消息很快傳入了太安宮。
太安宮中依舊佛香裊裊,濃郁的佛香蓋不住沉沉死氣。
姬荀坐在太后床邊。
早先祖宗立下的規矩,后宮不得接見外臣,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已然是不管用了。
自三皇子失蹤后,太后一日比一日起得晚,現如今都不肯下地了。
“祁溶與臥龍殿已完全形成對立之勢,如今倭寇又絞了進來,對于我們內閣而言,卻是好事。太后可要放寬心才是。”
姬荀坐在鑲金木凳上,伸長了脖子規勸道。
“哥哥啊……三皇子一日不找回……我太安宮便一日不得東山再起……”
太后半坐在鳳榻之上,有氣無力地道:“任他們拼殺個你死我活又如何?我便是那漁翁,鷸蚌相爭,卻無從得利。祁溶本就是太子,承襲皇位,天經地義;而臥龍殿馬上有四皇子降世。任他們中誰贏了,都將會把矛頭對準太安宮。到時再要還擊,可就難啦……”
姬荀正欲開口說,不一定是四皇子,也可能是四公主。
可是轉念一想,那三皇子的來路本就不正,是個民間抱養而來的野種。
他們能想到這一招,那臥龍殿也未嘗想不到。
于是,姬荀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如今最要緊的便是三皇子,找到之后,便能命禮部著手準備重立太子之事了。”
太安宮雖無兵權在手,但握著內閣,內閣言官文臣無數,對朝局的掌控雖無履至尊而制六合的威力,卻也能影響人心走向,影響大局。
“老佛爺該喝藥了。”
南枝的聲音清脆而又小心翼翼。
太后嘆了口氣,半開玩笑似的埋怨:“湯藥喝了一桶又一桶,病卻越發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