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無辜地說道:“大人,請您看看我這張臉,平平無奇而已,沒有任何讓人一眼難忘的特征,且在京都也沒有半點名氣可言。如果不是今日在這大堂上,您能夠在不認識的情況下,于大街上一眼認出我的身份嗎?”
眾人默然。
李子均面皮漲紅如猴屁股。
谷范看著眼前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同時又沒出乎他的意料,可他仍然忍不住想笑。
于是他輕聲笑了起來。
這笑聲無疑讓李子均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裴越之所以要咬死家仆二字,就是因為李子均曾經帶著一幫高手去過綠柳莊見過他,這些人當然能認出他,但豐城侯府的家仆又哪里有這樣的能耐?
于是一個人當場挖坑,另一個毫不猶豫地跳下去,配合得天衣無縫,相得益彰。
裴越繼續說道:“高大人,李子均長期派人盯梢于我,甚至在綠柳莊外圍也留了眼線,所以在我進京之后,他的人能夠立刻發現我,然后才有后面那些事。此人滿嘴謊言,只為蒙騙大人而已,他如此費盡心機對付我,又怎會只派幾個家仆埋伏我呢?不瞞大人,雖然我年紀尚輕,但跟著我的先生勤練武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可見他居心叵測,性情狠毒,欲置我于死地。”
“你胡說八道!我如果要殺你,你還能站在這里嗎?”
李子均大聲反駁著。
裴越不屑地望著他:“你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而已。”
“你——”李子均雙目圓瞪。
坐在那位皇子側下方的軍中將領忽地咳嗽一聲,將李子均后面的話壓下去,然后不咸不淡地對高秋說道:“高大人,勛貴子弟之間難免會有爭勇斗狠之事,依末將看來這件事簡單的很,無非就是小孩子斗氣罷了。與其在這里聽著如此啰嗦聒噪的廢話,不如罰李子均閉門自省半年以儆效尤。”
此人的言語充斥著簡單粗暴的軍人風格,且毫不在意地當面諷刺裴越。
裴越望著對方,淡淡問道:“不知將軍怎么稱呼?”
將領冷眼道:“本將李敦,五軍都督府經歷官。”
裴越貌似不解地問道:“不知將軍為何會在此處?”
李敦鄙夷地說道:“國朝慣例,凡勛貴事皆由五軍都督府節制,既然你二人皆為勛貴子弟,你說本將為何會在這里?”
裴越輕笑一聲,搖搖頭道:“李經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此事是刑案,與你無干,還是旁聽即可,需知高大人乃是本朝秋官,難道如何斷案他還需要你提點?”
“你放肆!”
李敦自然怒極,然而裴越說完這番話之后,便垂下眼簾不再看他。
他心中沒有一點懼意,因為這里是刑部,就算高秋要體會圣意,也不可能任由一個經歷官在他面前如此行事,否則以后高秋如何統管刑部?
做官也是要體面的。
果不其然,高秋神色復雜地盯了一眼裴越,然后對李敦說道:“李將軍,且稍坐。”
六部尚書的面子,李敦終究不敢不給,只能憤怒地閉嘴。
便在這時,只聽那位皇子開口說道:“裴越,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