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后,裴善把梨山行宮圖上呈給了皇上。
畫卷栩栩如生,其中長廊、亭子、院落、大殿、花園、戲樓等,無一不是復刻了行宮原本的設計圖,卻又比那設計圖精妙許多。
畢竟梨山行宮建成也有二十來年,其中許多地方都有了增減,就連當初栽種的樹木,如今也越發的郁郁蔥蔥。
皇上因此召見過裴善幾次,只等著殿試后,召他入翰林院。
梅太傅也發現了裴善的過人之處,幾次三番邀請裴善去梅家做客,他想將小女兒許配給裴善。
不過裴善并沒有應承,只說是師父布置的課業太忙,他閑時又要給師娘作市井民生圖,抽不開身。
梅太傅無奈之下,找到了皇上,委婉地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當年陸云鴻中了狀元,皇上替他和王秀賜婚。王秀是少傅之女,擔得這門婚事。
而如今裴善是陸云鴻的弟子,而他的女兒又是太傅之女,這已經算是抬舉裴善了。
皇上聽后,笑了笑道:“這孩子朕也很喜歡,不過朕看他年紀還小,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且等殿試以后再說吧。”
梅太傅沒有得到準話,但他心里清楚,他先開口了,皇上若不應承他,自然也不會應承別人。
當即就想,那就等殿試以后再說。
等梅太傅離開皇宮以后,皇上把太子叫來,轉述了梅太傅的話。
太子道:“太傅之女,名門之后,知書識禮,溫婉嫻靜。按理說是裴善高攀了,可不知陸云鴻夫婦給他定了親事沒有,我還是讓長姐去問問吧。”
皇上道:“先前你說辦賞雪宴,朕以為你要選太子妃,可現在看來,你根本無意選妃之事。既然如此,朕提一人許給裴善,既可以拒絕梅家,又抬舉了裴善,你姑且思量思量。”
太子問道:“誰?”
皇上道:“你表妹,姜晴。她素來體弱,又是姜家嬌養長大的,受不了一絲委屈。裴善的家事簡單,且無高堂。唯一的師父師娘又是陸云鴻夫婦,最是好說話的人家。這門婚事,朕若提,你外祖母不會拒絕。”
太子想了想,覺得表妹姜晴的確合適。
他道:“那梅家的女兒呢?”
皇上道:“梅家的女兒,入主東宮也不算辱沒,如果你不愿意,朕去跟梅承望說。”
太子思量一會,斟酌道:“先緩緩吧,容兒臣想想。”
皇上見狀,笑呵呵地道:“這次父皇不干涉你了,你慢慢想。如果心里有合適的人選,門第低些也無妨,橫豎你已經有長子了。”
太子微微頷首,心思卻不在自己選妃的事情上。
他回去以后,很快就讓花子墨去了一趟長公主府。
不到晚間,便得到了裴善婉拒婚事的消息,說是年紀還小,暫時不想成家。
皇上聽了以后,長嘆一聲,十分惋惜。
實際上,不管是梅家還是姜家,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就連長公主,雖然幫著裴善拒了親事,可還是跟王秀道:“難得梅大人看中裴善,真是可惜了。”
王秀道:“我聽說的時候,心口也是一跳呢。”
“可我去問裴善的時候,他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樣。我尋思著他連女兒家做衣服用的細錦和雙層錦都分不清楚,便想說算了。”
“梅大人家的千金,那吃穿用度多講究啊,裴善少年心性,家資不豐,我覺得還是高攀了,怕以后相處不好成了怨偶,還是聽他的好了。”
長公主想想也是,別到時候兩口子吃一道菜,一個細細講究,一個吃白飯也成,那就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她當即挽著王秀的手笑道:“誰有你這樣的福氣呢?嫁的狀元郎偏偏不是寒門出生,陸大人當年可是九卿之列了,陸云鴻吃穿用度雖然比不上你,但該見識的他也見識過了,總不會因為你多買幾塊布料就跟你生氣吧?”
王秀道:“他對我好,我也沒虧待他,所以叫相敬如賓呢。”
長公主打趣道:“你們叫相敬如賓,那多少夫妻要該做冤家仇人了。依我說,你們是蜜里調油才對!”
王秀赧然道:“夫妻間,他體貼我,我自然體貼他,看著就好在一處了。否則他說我半句,我還他一句,各自撇開臉,看著自然也就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