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為懷,為普度眾生而來。”
“什么是普渡?”
“佛曰,眾生皆苦,普渡是為救其脫離苦海。”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日子確實挺苦的,又望不到頭,的確像是在水里。
只是海嘛,只是聽說是好大好大的一攤水,當是比黃河寬些的。
小姑娘曾見過那一望無際的黃河,想著若是被困在中央,沒人救那不是死定了。
“那佛祖是船夫嗎,他的船有多大,能載多少人?”小姑娘又追問道。
這一問倒是把幻真和尚問住了,誰又知道佛祖若是船夫那船應該能多大?
如果是說大無邊際,可佛曰眾生平等,那佛祖撐的船應該不比別人大些許才是。
若說只與那普通船夫相仿,那當如何普度眾生?豈非只能載一人?
幻真和尚倒是啞口無言,平日里他只知誦經參禪,打坐撞鐘,今日被這小姑娘一問,才知道當初佛祖講經時所遇的困境。
小姑娘見和尚愣住了,也不多話,只是徑直出門去了。
今日她與那劉員外家約好了要去洗衣服,能得些許糧食熬上幾日也是好的,只是聽這劉員外素來不講人情,若是去的遲了,說不得這差事就給別人了。
和尚只顧思索,這也沒顧的那小姑娘已經走遠。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和尚想起他剛來的時候是雞鳴時分,這小姑娘竟去了一整天嗎?
師尊常言,眾生皆苦,果真不假。
往日他誦經參禪,一大批師兄弟們聽得如癡如醉,連好也忘了叫,只是今日來此只為歷練,踏遍紅塵。
面對這小姑娘的時候,未曾運使心經,說的也非佛家經典,閑聊之下,竟把他問住了。
和尚只是心中暗暗計較,等那小姑娘回來時候,定要在她入夢時念上一篇,教她知曉我佛智慧如淵似海,也可安撫一下她疲憊的心神,算是行了一份功德。
只是天已黑得徹底,還不見的那小姑娘回來,這卻有點兒不太正常。
往日的小姑娘定是要為他母親服侍湯藥的,還有因為就快斷糧,這母女倆每天只是晚上吃一頓飯,母親臥病在床,一天到晚消耗不算大,咬牙道是捱的過來。
但是小姑娘不說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家中擔子都扛在她一人肩上,每日還要出去做活計,一頓飯哪里夠?
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像根豆芽菜一樣,看上去一陣風就能拂倒,卻一天從早到晚干的旁人幾倍的活計未曾喊過辛苦。
和尚如今只是覺得她苦,卻不知該如何讓她走出苦海。
我佛啊,這經文上未曾講,你叫我如何渡人。
和尚只是苦惱,他只會念經。
不如就念經吧,每日念上一遍,還可用佛力調理她的身體,讓這小姑娘不至于早夭。
今日月朗星稀,深邃的夜空,甚是澄澈,叫人心情舒暢。
和尚微微皺眉,這等時分那小姑娘早該回來了才是。
和尚敲了敲門,道了一聲叨擾,進去看著床上那枯瘦如柴的女子,念了聲佛號,視線轉向別處就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