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到嗎?”
“不知道。”
“如果等到了呢?”
“那我就該出去了。”
“怎么才算等到?”
“他什么時候來京城了,我就什么時候出去了。”
“這樣啊。”
“嗯,就是這樣。”
隨著這番對話結束之后,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建澤轉過頭,看向順子,問道:“你想不想出去?”
“我?”
順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我一個行將就木的閹人,出去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服侍了先帝一輩子,先帝是個喜歡熱鬧的人,若我也走了,那先帝豈不是很寂寞,不出去了。”
李建澤盯著順子看了好一會兒,又問道:“真的不想出去了?”
順子看著李建澤,笑了笑,搖搖頭,語氣平緩的說道:“不了,這里挺好的。”
李建澤默然,這里好嗎?
當然不好,生活在這里的人,都是活死人,一年四季難得見到幾個活人,好又能好到哪里去,這些年,如果不是這個老太監,李建澤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熬過去,當然了,順子也是一樣,因為有李建澤在,他才能熬了一年又一年。
順子在收拾好一切之后,緩緩地站起身,看著李建澤,突然說道:“高祖建立炎朝不易,若能守住,最好還是守住,不要讓它殘破的太厲害。”
說完這句話,老太監墊著腳,佝僂著身子,轉身離開了。
看著老太監那形單孤影的背影,李建澤微微瞇起眼睛,眼眸當中有寒光一閃而逝,然后,他喃喃道:“你個閹人都懂,作為高祖的后人豈能不知。”
-------------------------------------
皇宮!
御書房!
小朝會已經結束了,炎武帝把貼身太監也給趕了出去,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后面,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奏章,卻無動于衷。
在書案上,有幾本奏章是攤開的,這些奏章都是邊關將領送來的奏報,北方的夏侯拓,南方的武英叡,東方的秦惠,當然,還有西北的殷元魁。
但是,這些奏章都只是放在了一邊,在書案最中間的位置,放置著兩本奏章。
一本是來自西北康城的密折,里面的內容是西征軍參將許一凡,以蟻軍和死囚組建了一支炮灰營,負責鎮守城墻的密折。
另外一本是來自朝堂之上的奏章,奏章的內容很簡單,重新啟用罪人李建澤,讓其擔任大將,奔赴西北削藩,而這份薄薄的奏章上,卻有數十名官員的簽名,這是聯-名-上-書。
大炎王朝現如今的局勢,非常的不妙,隨著狼煙四起,確實需要一名大將出來主持局面,而在這些武將當中,能夠擔當此任的,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而其中呼聲最高的,還是他二哥李建澤。
能不能用,敢不敢用,如何去用,這是擺在炎武帝面前的三個問題。
重新啟用李建澤,那就意味著,要讓這個曾經想要推翻自己的兄弟重新掌握兵權,而這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對方,他能這么做嗎?他敢這么做嗎?
十五年前的那場叛亂,死了很多人,若是讓李建澤重新掌握兵權,萬一,他再次叛亂,又要死多少人,在五位大將軍,已去其二之后,還有誰能制衡重握兵權的李建澤呢。
作為親兄弟,沒人比炎武帝更了解李建澤,單從軍事才能而言,無人能出其右,而論城府和心機,李建澤也不比炎武帝遜色多少,一個淪為罪人的人,卻依舊對大炎王朝的事情了若指掌,一般人豈能做到?
當然,制衡李建澤的人也不是沒有,比如不良人,比如老泰山房巨鹿,然而,在這份重新啟用李建澤的奏章當中,就有房巨鹿的名字,這讓炎武帝很憤怒,也很無奈。
“二哥啊二哥,下棋朕終究不如你啊,難怪父皇當年如此看重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炎武帝那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響起。
只是,在這句話落下之后,炎武帝又開口了。
“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在等,朕也等,朕倒要看看,到底誰率先等到,哼,有人想要你出來,你卻不想出來,好啊,既然你不想出來,那就別出來好了,朕倒要看看,你還能等多久。”
炎武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無比的猙獰,也無比的扭曲,跟他之前溫文爾雅的形象,大相徑庭,只是,沒人能看到這一幕罷了。
-------------------------------------
摘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