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不好,家境貧寒,爹娘老邁,兄弟姐妹眾多,可因為他是家中最小的一個孩子,又是最聰明的一個,俗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這位書生從小就得到了爹娘更多的疼愛。”
“因為其聰明,其爹娘不惜花費重金,去請了以為教書先生,教授他讀書識字,而他也很爭氣,不管是什么書籍,詩詞歌賦也好,還是四書五經也罷,他都爛熟于心,背的滾瓜爛熟,在八歲的時候,就獲得的童生的功名,待到其十六歲的時候正式參加鄉試,屢考不中,然后在二十六歲的時候,第三次參加鄉試,才考中了秀才的功名。”
慎武聽到這兒,忍不住說道:“八歲得童生,二十六歲得秀才,看來此人還是有一定才能的。”
“呵呵......”
許一凡笑了笑,沒有反駁什么,而是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的,其八歲之所以獲得童生,是因為主考官是他的先生,而他之所以能考中秀才,是因為主考官念在他們是同門之誼,又知曉他家境貧寒,才破例在他并未達到錄取的時候,給予了他這個功名。”
說到這兒,許一凡笑瞇瞇的看著慎武,反問道:“現在你還覺得此人有才華嗎?”
“這......”
慎武無言以對。
“此人在考中秀才之后,在之后的近三十年時間里,多次參與科舉,可屢屢不中,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難道真的是這些主考官可以刁難此人嗎?”
“并不是這樣的,如果此人的文章,但凡有亮點,他就不可能連續三十年還不曾獲得舉人的身份,究其原因,還是才學不夠,更重要的是,此人毫無自知之明。”
許一凡看著慎武,幽幽的說道:“你方才說,此人可憐,可我卻覺得此人更可恨,你可曾知道,其家中為了供其科舉,負債累累,家徒四壁,在他三十歲的時候,年近七旬的父親,還出海捕魚,然后葬身大海,其已經年過六旬的老娘,在冬天還在給大戶人家漿洗衣服,雙手皸裂,凍瘡無數,最終死在一個寒冬的大街上,其大哥也成為了一個漁民,終身不曾娶妻,而其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更是為了他,不惜賣身于富貴人家,為奴為婢,最終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而偌大的一個家,到了最后卻無片瓦遮身,香火更是斷絕,你說此人是可憐還是可恨?”
慎武不說話了。
“儒家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覺得此人做到了哪一點兒?”
“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如果不是還有個大哥將養著他,恐怕此人早已經餓死街頭了,一個空有滿腹文章,卻無真才實學之人,還無自知之明,卻還在那兒怨天尤人,你覺得到底是誰的錯?”
“你說此人可憐嗎?他可憐,你說他可恨嗎?很可恨,有人成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你是主考官,你會錄取此人嗎?”
慎武沒有說話,但是,他緩緩搖動的頭顱,無疑告訴了許一凡答案。
“所以說啊,寒門無貴子,也不是什么誅心的言論。”
慎武默然,看著許一凡的側臉,久久無言。
許一凡看著前方的黑夜,喃喃道:“你說這位賈姓的讀書人,覺得他苦嗎?他的親人覺得苦嗎?”
“苦也不苦,因為他們眼中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