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到夏承顏沒有發話,估計這些官員,肯定會再次對許一凡群起而攻之,面對態度如此強硬的武將,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一點,對于許一凡此人,他們還是很忌憚的。
拋開別的不說,單單許一凡現在這個參將的官職,就是陛下欽點的,其靠山很硬,更何況,此人還是不良人的提司。
不良人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這些京官更清楚了,先斬后奏,皇權特許,萬一把許一凡惹急眼了,他直接尋個由頭,砍下幾顆腦袋,有著偌大功勞在身的他,也不會被怎么樣,而這些死的的人也只能白死了,在死亡威脅之下,是個人就要慫上幾分。
更何況,就他們這些官員,私底下做的那些蠅營狗茍的齷齪事兒,真當不良人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在場的這些官員,有幾個人是干凈的,又有幾個人沒有把柄在不良人手中,把柄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覺,可不怎么好受。
來之前,眾人對這個聲名鵲起的年輕武將,還是很重視的,不過,再重視也還是比較輕視此人的,尤其是在得知這次封賞的具體細節之后,很多人都要自己的小心思,覺得此子應該是個軟柿子,可以捏一捏,好嘛,當他們真正跟其交鋒之后才知道,這哪里是軟柿子,簡直就是個未剝殼的栗子,扎手的很啊!
眾人在一番慷慨激昂對許一凡的口誅筆伐之后,卻發現夏承顏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喝茶,這讓一眾大小官員,都有些茫然起來,不明白夏承顏這是怎么了。
待到大堂內逐漸陷入寂靜之后,夏承顏這才放下茶杯,環顧一周,笑著問道:“都說完了?”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倒是主事陳-良吉,看著夏承顏試探性的問道:“夏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兒?”
“呵呵......”
夏承顏未語先笑,轉過頭,看了一眼陳-良吉,笑著說道:“年輕人嘛,鋒芒畢露,年輕氣盛,都很正常嘛,你我在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嘛,對待年輕人,我們要多多包容一二,你們說呢?”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詫異和狐疑的神色,顯然,他們沒想到夏承顏會這么想,這么說,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別看夏承顏今日在宴席之上落了面子,可是,此人在京城,其話語權還是很重的,雖然此人貪財好色,口碑不佳,可是,沒人否認其能力,而且此人在地方做官的那些年,在百姓當中口碑是極好的。
當然,夏承顏也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主兒,一個能在老丈人出事兒前,就進行切割,在其入獄之際,更是落井下石的人,其心性之狠辣,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夏承顏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不管是同朝為官的那些官員,還是地方官員,凡是得罪過此人的人,下場往往都不算好,雖然不至于讓你人頭落地,可是,讓你做不成事兒,那還是能輕易做到的,對于這一點兒,其他六部的官員,可是深有體會的。
今天夏承顏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包容一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武將,很是奇怪啊。
不過,既然夏承顏都這么說了,不管他是違心之語,還是他真的這么想,都不重要了,夏承顏定了調子,不想跟許一凡計較,那他們自然再說什么,作為下屬,要跟領導一條心,這樣官兒做的才能長久,走的才能更遠。
于是,在短暫的寂靜之后,一陣附和聲再次響起。
“夏大人不愧是夏大人,胸襟似海啊。”
“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我看夏大人的肚里也能撐船嘛。”
“夏大人對后生的包容,是我等的楷模典范也。”
“.......”
面對著一聲聲猶如潮水的馬屁,夏承顏臉不紅心不跳,坦然受之。
在一陣嘈雜聲之后,夏承顏擺擺手,頓時現場一片安靜。
“時辰不早了,諸位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還要做事兒呢。”
夏承顏這是下了逐客令,眾人聞言,紛紛起身告辭,不消片刻,原本略顯擁擠的客廳,官員們走的七七八八,頓時變得空曠起來。
戶部主事陳-良吉并沒有離開,待到所有人都離開,下人重新給二人換上一盞新茶之后,陳-良吉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手中的茶水問道:“這是何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