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這么著急吧?”趙娣轉過頭,看向許一凡。
許一凡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西涼山,喃喃道:“冬天總是最難熬的,每年冬天,都會死很多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想要在活著的時候,看到那數十萬碑林豎起來,所以大家都在抓緊趕工。”
說到這兒,許一凡回過頭,看了一眼堂屋,眼神迷離道:“鎮子里大部分老卒,都去西涼山幫忙監工了,老宋頭兒是腿腳不方便,不然他也會去的,可即便這樣,他每天也會早晚各去一趟西涼山。”
說著話的時候,就看到宋志武已經穿戴整齊,拎著一根拐杖,走了出來,姜三甲跟在身后,手里拎著一個白色的燈籠。
許一凡見狀,就走了過去,他并沒有攙扶宋志武,而是從姜三甲手里接過燈籠,看向宋志武說道:“上山?”
“嗯,一起。”
“好!”
說完,這一老一少就并肩走出了院子,而趙娣猶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宋志武的家就在西涼山的山腳下,出門走兩步,就是登山之路,道路是有青石條鋪就而成的,外面白雪皚皚,可這條寬敞的青石路卻異常干,在路口放置了兩個大石獅子,在獅子的背上,各有一位身披鎧甲,拔刀出鞘的武將,雖然是石質的,可也給人一種蕭殺之氣。
此時,已經是暮色時分,一行三人就這么默默的走在登山路上。
西涼山很高,不過,道路卻異常的平緩,而原先山上的植被,大部分都已經被砍伐一空,顯得光禿禿的,三人只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就遇到了一大群從山上下來的工匠們,這些人在看到宋志武之后,都主動停下來跟宋志武寒暄幾句,而宋志武也笑著答應著。
這些人說的最多,還是這鬼天氣太冷,說話的內容也葷素不忌,其主要還是提醒宋志武,上山的時候注意安全,至于說陌生的許一凡和趙娣,這些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就不在關注。
西涼山每天都會來很多人了,陌生人很常見,起初還有些不習慣,可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習慣,見怪不怪了。
在跟這些做完活兒的工匠分開之后,一行人繼續登山,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豎起的碑林就逐漸顯現在眼前,這些石碑只是簡單的豎立在此,石碑上還沒有任何字跡。
隨著三人的逐漸登高,石碑越來越多,而有些石碑上,已經有文字鐫刻上去了。
“孟亨,西洲蒲葉鎮人氏,生于符啟十八年八月初七,卒于元符十六年六月三號,戰死于康城守衛戰,先鋒營弓箭手,殺敵十八人。”
“李二狗,沙洲青葉鎮人氏,生于符啟二十年一月十三,卒于元符十六年三月七號,戰死于碎葉鎮,斥候軍士卒,殺敵三十七人。”
“陳平,涼州涼城人氏,生于符啟二十二年二月初二,卒于元符十六年七月八號,戰死于康城守衛戰,盾牌兵伍長,殺敵四十二人。”
“趙六斤,庭洲落葉村人氏,生于元符初年一月初一,卒于元符十六年一月初一,戰死于白蓮佛國皇城之下,先鋒騎兵百夫長,殺敵一百七十三人。”
“周八兩,海洲東海城人氏,生于符啟十五年八月初八,卒于元符十五年八月十五,戰死于康城之外,鎮海營千夫長,殺敵三百零八人。”
“.......”
伴隨著腳步的挪動,視線的轉移,一塊塊石碑之上,鐫刻了一個個名字,記錄了他們出生地,也記錄了他們戰死的之地,還有他們生前的職務和部隊的番號,以及他們殺死的敵人數量,在這些名字當中,殺敵人數最少也有三個以上,而他們的年齡,最大的也沒有超過三十五歲,最小的,也只有十五歲而已。
這些人,大部分來自西北三洲,還有一部分來自關內各州,生前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生后他們全都埋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