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許一凡他們逐漸往上,這樣的石碑越來越多,而石碑上鐫刻的名字也越來越多,其中很多人,只有一個小名和他們戰死的地方所在,連他們的籍貫和出生年月日都沒有,這種情況很正常,尤其是在這個人口沒有普查的情況下,能記住一個名字,就非常的不容易了。
這一路上,許一凡始終一言不發,緊抿著嘴唇,緊緊地跟隨在宋志武的身后,目光從每一塊石碑上掃過。
初歇的大雪,不知何時,又變大起來,雪花落在這些石碑之上,堆積起來,形成一個個小雪堆,遠遠看去,就像一頂頂桂冠一般。
在他們即將登頂的時候,在漆黑的夜幕當中,在那石碑林當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宛如鬼火一般,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不是鬼火,而是幾個上了年歲的人,在他們的時候,站著一個弟子模樣的人,手提著燈籠為其照明,他們正提著毛筆在石碑上寫字,其一筆一劃都寫的無比用心,用力,其字跡遒勁有力,顯然,這些人是一代書法大家。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些石碑上的字跡,都是這些人書法大家先用筆寫,然后工匠按照這些字跡一點一點鑿刻完成,看到這些人的時候,許一凡并沒有去打擾他們,只是把手里的燈籠交給趙娣,從一位明顯體力不支的大師手里接過毛筆,又接過一張名單賬冊,看了一眼之后,就開始提筆書寫。
許一凡的字很漂亮,這得益于他在安民鎮生活的那幾年,跟著孫瞎子四處騙吃騙喝,苦練得來的,以前,許一凡寫字只是漂亮,讓人看到之后,眼前一亮,可是,現如今,可能是因為習劍的緣故,許一凡的字寫得無比的鋒芒畢露,每一筆都想是用劍刻上去的一般。
許一凡寫字很快,可每一個字都寫的極其認真,都極其的用心,當墨池干涸,名單已經寫完之后,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許一凡足足寫了五百余人的名字。
在此期間,宋志武就站在趙娣身邊,默默地看著,滿臉的欣慰。
寫完之后,許一凡把手里的東西交給那些負責照明的人,站起身,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然后轉過身,看向宋志武,輕聲道:“去山頂看看吧。”
“好。”
宋志武點點頭,拄著拐杖,緩緩登山,而許一凡和趙娣一左一右跟在其身后。
那些書法大家在看到三人遠去的背影之后,其中一人走到許一凡最后寫的那塊石碑之前,盯著上面的文字看了很久,又轉過頭,看向已經消失在風雪當中的三人,喃喃道:“此子心中有劍氣。”
另一人則說道:“此人心中有浩然之氣。”
又有一人說道:“此子心中有佛氣。”
“此子是誰?”最后一人問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一臉茫然,最先開口的那人說道:“此子跟著宋老頭兒來的,想必是宋老頭兒家中的晚輩吧。”
“難道是宋玉?”
有人搖頭道:“不是宋玉,我之前見過宋玉。”
“那他是誰?”
“能夠在這西涼山碑林行動自如,卻無人阻攔之人,想必身份不簡單。”有人總結道。
就在幾個人說著話的時候,突然看到,在方才的道路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數十精騎,雖然這些書法大家不曾披甲上陣,可在看到這些精騎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這絕對是炎軍當中的精銳,不,是精銳當中的精銳。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這個男人他們都認識,正是西涼山附近駐軍的校尉敖戟。
敖戟在看到這幾位書法大家之后,停下腳步,抱拳一禮,說道:“風雪漸大,幾位先生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