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承佑又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愈發猙獰,愈發陰森。
抬起腿,昌承佑只是微微踹了一腳,根本沒用力,踹在広海尚的肩膀上。
広海尚癱在了地上,眼淚交加,瑟瑟發抖。
昌承佑蹲下了,幽幽的說道:“朕,當年還是皇子時,守過邊關,南,北,兩處邊關,都去過,你應知道的,朕和別的皇子不同,朕殺過人,沒少殺過人。”
広海尚看都不敢看天子一眼,連忙爬起來再次跪倒在地,磕頭不止,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北邊關待的比較久,記得當年是在幽城…”昌承佑回過頭,看向孫安:“是幽城吧?”
老太監低著頭,輕聲道:“回陛下的話,您若說的是涼戎游騎兵偷襲邊鎮一役,那便是幽城。”
“嗯,是幽城。”
昌承佑再次看向広海尚,開口道:“涼戎有一支部落,與草原金狼王決裂,沒了過冬的物資,便偷襲了邊鎮,三千六百一十七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記得很清楚,三千六百七十一人,兩處縣鎮,一共死了三千六百七十一人,朕得了消息后,便帶著親隨,殺入草原,深入草原,追擊那伙游騎兵。”
昌承佑微微蹲下身,看著地上的雜草,半晌后,抬起了頭,繼續道:“追了十九日,終于追到了,八百名游騎兵,正點燃了篝火載歌載舞,你知道朕,是如何做的嗎?”
広海尚早已是六神無主,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明明天子只是單純的講個故事,他卻覺得仿佛空氣都凝結了一般,呼吸困難。
“你應是不知道,這事,太上皇不叫說,邊關的將領們,也不敢說,畢竟,朕當年可是皇子。”
昌承佑撿起一根雜草,輕輕點了點広海尚的額頭,笑道:“八百人,朕挑了他們的手筋腳筋。”
広海尚尿流如柱,額頭重重的砸在地上,連連磕頭。
“陛下,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知罪,知罪。”
“聽朕說。”昌承佑放下雜草,站起身語氣依舊平淡:“你未去過草原,應是不知道,草原上,有狼,狼,亦知快要過冬,要吃,吃頓飽的,朕沒有殺那八百游騎兵,但是朕知道,那些殘了的涼賊,會被狼群撕咬,要撕咬數日,要被狼群拖回洞穴之中,運氣好的,當日便被咬破了喉嚨,運氣不好的,則是要看著同伴的尸首殘缺不全葬身狼腹,你知朕,為何要這么做嗎?”
昌承佑自問自答,淡淡的說道:“因為朕那時便知曉,朕,是要當天子的,是要當皇帝的,昌朝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誰若害朕的子民,朕,便要討個公道,三千六百七十一人,為這三千六百七十一個昌朝百姓,朕愿率親隨輕騎深入草原殺個天翻地覆,莫說…”
說到這里,昌承佑語氣森然:“你広海尚,害了潿江兩萬百姓,那百姓,皆是朕的子民!”
“臣,臣…”広海尚幾近崩潰,在昌承佑平淡的口吻下,渾身癱軟,只是機械式的磕著頭求著饒。
“你不死,朕,睡不下,害朕子民之賊不死,朕,睡不下,可朕,終究是天子,終究坐在這皇位之上,卻不能憑著性子來了,広侍郎忍著些,為了讓朕睡個安生覺,忍著些。”
說完后,昌承佑慢慢的挽起了袖子,攤開手掌。
孫安從宿衛手中接過了一根長鞭,滿是荊棘的長鞭,遞到天子的手中。
“啪”的一聲,広海尚的面頰皮開肉綻,剛慘嚎出了一聲,長鞭如狂風暴雨一般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七八鞭子,広海尚全身上下鮮血淋漓,疼得暈了過去。
昌承佑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輕聲道:“將他弄醒,朕,要睡個安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