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流民們哪里肯甘心,祈求著,哭喊著,叫著女菩薩,不肯散去,甚至幾個大膽的還抱住了碧華的小腿。
碧華一把奪過身旁禁衛的長刀,虎著臉嚇唬道:“快滾開,莫要礙眼!”
福三破口大罵:“死婆娘,你敢對他們動刀!”
碧華聞言一滯,滿面委屈:“三哥,若不這樣,我們走不脫的。”
福三剛要開口,楚擎拉住了前者,微微搖了搖頭。
事實上的確如碧華所說,加上禁衛和千騎營等人,幾乎是用趕的,這才將跪倒一片死死不肯走的流民們驅散了回去。
流民們走了,一個個消瘦的背影,散發著道不盡的失望,或是絕望。
小土坡上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是每個人心里,都如同壓著一塊大石一般。
“楚公子。”
陶若琳輕輕扯了扯楚擎的衣角,語氣帶著幾分彷徨,帶著幾分無措:“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么?”
“記得。”楚擎點了點頭,強顏歡笑道:“賺了錢,救濟流民,我記得。”
“我是女子,好多法子用不上,我…”
“放心吧,我會做到的。”
陶若琳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帶著幾分苦澀,嘆息了一聲,帶著碧華回到了馬車之中。
這一聲嘆息,楚擎聽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知道陶若琳為什么這么在乎流民,他只知道,陶若琳望著那些流民離開的背影,雙眼之中滿是濃濃的哀傷。
楚擎蹲下身,拍了拍昌賢的肩膀,指著遠處的流民:“告訴我,什么感受。”
“楚師,我…”
“怎么想的,就怎么說。”
“學生…學生怕,學生,不是有意的。”昌賢低下頭,喃喃道:“學生自幼長于軍中,有一年,也是流民,好多流民,聚集在大營外,父皇將流民帶入了軍營之中,可…可那些流民有疫病,營內,死了許多人,死了許多許多人,父皇說,我與皇兄不可離開軍帳,離開了,會死的,學生…學生剛剛不是有意的。”
楚擎拍了拍昌賢的腦袋,站起身,微微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啊,我不怪你,沒人怪你。”
“楚師,剛剛學生覺得,覺得大家看學生的眼神,就如同,就如同元夜那一日…”昌賢突然抓住了楚擎的手掌,揚起腦袋,目光,變的無比堅毅:“楚師,救救他們,您教導學生,教導學生要如何做才能救他們,我們一起,一起救他們,學生再不想別人用那種目光看我了。”
楚擎內心中陰霾漸漸消散,望著昌賢堅毅的小臉,嘴角浮現了笑容。
陳言則是滿面欣慰之色。
他很喜歡楚擎,將楚擎當朋友一般對待,可是對于昌賢總是跟在楚擎身邊這事卻不是很贊同。
不是楚擎不好,而是楚擎的性子太過復雜,虛偽的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忠義的不明顯,膽怯的極為血性,樂觀的又令人悲觀,昌賢作為皇子,而且還是犯過大錯的皇子,如果性子也和楚擎這般,無疑是不妥的。
可這一刻,陳言再也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昌賢這位皇子,無論跟楚擎學了多少臭毛病,都無所謂,只要如楚擎那般,在乎應該在乎的事,那便足夠了。
因為陳言知道,在乎應該在乎的,僅僅是這一點,悉數大昌朝歷代的天潢貴胄,卻沒有幾人真正能夠做到。
其他所謂的大儒,名儒,或許會將昌賢教導成一個威嚴的皇子,卻永遠沒有人可以如楚擎這般,教導昌賢這輩子最應在乎的是何事。
昌賢仰著腦袋,虛心求教:“楚師,學生該如何做。”
“城里的人,日夜笙歌,城外的人,面黃肌瘦。”楚擎嘴角那一抹笑容,漸漸變的猙獰:“那些達官貴人,該散散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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