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一直在外面聽著,什么騙朝廷,坑商賈,坐地分贓之類的,他都聽到了。
作為陳言的左右手,江月生閱人無數,哪能不知道楚擎是個什么樣的人,就是坑誰也不可能坑流民,商賈會倒霉,這個說不準,朝廷也會被坑,可能是,但是章松陵肯定要被楚擎整死,這一點,江月生是無比確定的。
不過江月生死活想不通,想不通楚擎要怎么搞章松陵和那些商賈,而且這件事一旦做不好,楚擎可能會真的身敗名裂甚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楚擎拿起竹簡和筆,一邊寫,一邊略顯激動的開了口。
“下一步,我要建市場,大大的市場,大大的人才市場,取締牙行,中州大地上,最大的人才市場!”
“市場?”
江月生下意識看向福三,面帶困惑。
福三微微點頭,仿佛真的聽懂了一般。
江月生問福三:“何為市場,人才市場?”
福三略顯鄙夷:“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你也不懂。”
江月生沒好氣的說道:“你懂?”
“不懂。”
“不懂你得意什么。”
“我雖不懂,可我也不問啊。”
江月生:“…”
…………
皇宮,韜武殿中。
黃老四穿著里衣,坐在心型大圓床上,眉頭緊皺。
“這便是壟斷的害處?”
陳言坐在他對面,拍打著搖搖椅的木扶手,嘖嘖稱奇。
這是陳言第一次來韜武殿,看哪里都新奇。
黃老四沒好氣的說道:“在問你話,說正經事。”
“不是說了么,就是如此,楚擎說,這便是士商,就是官商勾結。”
“朕何嘗不懂,只是沒想過,危害竟如此之大,若是這些商賈齊齊關了京中鋪面,斷了貨物,閉了倉房,這京中,便徹底亂了。”
黃老四沉著臉,繼續說道:“朕知曉京中大半的鋪面和倉房都是官員與世家名下,卻不曾想過,這些人,竟是如此的大言不慚,如此的有恃無恐。”
“比皇兄想的更加猖獗。”
“若朕用雷霆手段,后果如何。”
陳言笑嘻嘻的說道:“倒是沒什么后果,殺雞儆猴,敲山震虎,商賈和那些官員們,自然就老實了。”
黃老四太了解陳言了,思索了片刻,苦笑道:“治標不治本?”
“不錯,即便查封了那些商鋪,鋪面,可商隊依舊是世家名下,尋常的百姓,如何經商,哪來的本錢,即便有了本錢,租了鋪面,又要販賣些什么,從哪買來貨物販賣,就說這糧米,京中附近的下縣,那些良田,哪個不是世家門閥的地,普通的商賈去買,世家門閥會賣?”
黃老四嘆了口氣。
是啊,都說商賈卑賤,可這商賈并不是誰都能干的,就說進貨,從哪進,有那關系,有那渠道嗎,涉及到民生的貨物,大宗采買,依舊被世家門閥和官員把持著,怎么取締,如何取締,誰能取代而知,百姓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取而代之的還是官員,還是世家門閥,那又折騰個什么勁兒?
其實這也是最初楚擎為難的地方,放到后世,等于是給某個小老百姓一百個億,說你取代某個壟斷平臺吧,小老百姓拿著錢臉上就倆字,懵逼。
所以說經商靠的不單單是人脈,還有管理經驗、格局、前瞻性、以及不低的文化素養。
而大昌朝受到過系統教育的,只有讀書人,讀書人,又多出自世家門閥,世家門閥,又有關系和能量,想要取代這群人,不是不可能,但是得讓另一群世家門閥來取代,而不是普通人。
“難道,朕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京中的錢糧命脈被一群商賈和官員把持著?”
“耐心等著吧。”
“等著?”
“等楚擎,他應該有辦法。”陳言站起身,輕輕跳起,一屁股坐在了大圓床上。
黃老四破口大罵:“滾下去,再給朕的床榻坐臟了。”
陳言站起身,樂呵呵的說道:“回了千騎營,我也讓楚擎給我打個這床。”
“你配嗎。”
“我們相交莫逆。”
黃老四不服氣的叫道:“老子這黃四將軍還和他稱兄道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