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知當年的馬蹄病,是如何傳來的嗎?”
楚擎搖了搖頭:“不知。”
“李瓊安,柳州知州,說是跑去邊關查驗糧草,可實際上,卻是讓他李家名下的商隊,去草原上收皮貨,涼人,壞,壞透了,低價,將那些病馬賣于了他家商隊,馬蹄病,這才傳到了邊軍。”
楚擎面色一沉:“這李瓊安現在何處?”
“殘了,被老朽,打殘了雙腿。”
楚擎神情振奮:“打的好。”
“那你知,這一雙腿,值多少嗎?”
楚擎再次愣住:“什么意思?”
馮洛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個好漢子?”
馮洛微微搖頭:“三千邊軍。”
楚擎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千邊軍?”
“清窯鎮,有三千邊軍鎮守,糧草供應,皆是柳州送去,因為老朽打斷了李瓊安的雙腿,李家,懷恨在心,寒冬臘月,足足遲了五十日,糧草晚了五十日,那三千邊軍,缺吃少喝,最后,糧草,終究是送去了,送去時,清窯鎮,三千尸骸,倒在城下。”
楚擎再次陷入了沉默,心里有一團火,想要吞噬著什么。
他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
因為他知道,李家,如今還活的好好的,朝堂之上,就有不少朝臣出自柳州李家。
一個身穿華服的白面小生從奇珍閣里走了出來,是個世家子,身后跟著一個隨從,手里卷著一幅畫。
見到眾人圍著他的馬匹,又看到周圍許多探馬,想要開口質問,又不敢。
馮洛滿面笑容,招了招手:“來,莫怕,老朽,想要問你一些事。”
白面小生吞咽了一口口水,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
“老朽問你,你這馬,膝骨有些彎曲,冬日里,跑的不少吧。”
“回這位老丈的話,平日里學生是騎它外出的。”
“不懂養馬?”
白面小生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府中有馬夫。”
“你府里有多少馬。”
“二十余匹。”
“哦,不少,不少了。”馮洛拍了拍馬背:“可不敢冬日里這么騎,這么騎,跑不了多久的。”
白面小生也不知道馮洛是幾個意思,只是點頭,沒敢隨意接口。
又看向白面小生身后隨從的畫卷,馮洛笑吟吟的問道:“這畫,多少錢購的。”
“十五貫。”
“老朽見你談吐不凡,生的又是俊朗,出身不俗吧,家里長輩,可是官宦?”
“家父刑部七品主事劉文濤。”
“好,勞煩了。”馮洛讓開了身,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白面小生趕緊牽著馬離開了。
馮洛還是笑著。
“二十余軍馬匹,六十多個好漢子,十五貫,邊軍一支旗隊一個月的糧草。”
馮洛望著白面小生遠去的身影,還是笑著,輕聲說著。
“他爹,不過是七品主事,老朽,卻是邊軍大帥,他爹,能隨意豢養二十余匹戰馬,老朽,卻得用六十多個好漢子的命去抵,一個年紀輕輕的讀書人,隨意拿出十五貫,老朽,卻要看著一支旗隊,看著為國征戰的邊關好漢子,忍凍挨餓,邊關,軍漢子們將戰馬當爹娘伺候,昌京,世家子就讓這馬兒拴在這里,任由風吹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