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轉醒,卻茫然地不知今夕何夕。
他蜷縮在地下室的地上,身邊四處散亂著啤酒瓶。
他念叨著什么,一會又拿著畫著他和宴九黎的那幅畫,歪著頭靜靜看著。
一直看到正午的陽光變成午夜的月光,他的胃部開始瘋狂地疼起來。
沒有意識地摁住自己的腹部,任由那里疼得臉色發白。
“阿宴,我又病了。”他對著空氣喃喃:“你還會來看我,照顧我的是不是?”
“阿宴,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無論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但是請不要不理我。”
“阿宴……你回來吧。求求你了,回來看看我。”
陸逸晨推開地下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他有些驚訝,自己那無堅不摧,甚至可以說有些冷血的堂哥,如今居然讓自己活成這副模樣?
眼窩深陷,神情痛苦,胡渣遍布,嘴角還有嘔吐留下的痕跡……
而他整個人,緊緊蜷縮著身體,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陸逸晨趕緊來到他身邊,想要將他拉起來。
行動中畫框被打翻,濺了一紙的顏料。
陸邵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掉落在顏料里的畫作,發瘋一般甩開男人的手,蹲下身想要將畫紙撿起來。
可是畫紙早已被顏料浸染,畫上女人的臉,被潑上一片艷紅。
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擦拭,可是越是用力,畫面的圖案越是模糊,到最后,女人的臉幾乎糊成一團。
“邵欽哥!你清醒一點,嫂子已經不在了!”陸逸晨皺眉道。
他緊緊抱著畫,瘋狂搖頭:“不會的,你騙我!”
陸逸晨一把抓起陸邵欽的衣領,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他被打翻在一旁,玻璃酒瓶被他撞倒,滾落一地,而他卻蜷起身子,抱著自己,聲音充滿哽咽:“她沒死!我說她沒死,你們為什么不相信我。”
“好!嫂嫂沒死。”
陸逸晨忽然道。
陸邵欽猛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所有人都以為是他瘋了,如今,居然有人相信他的話?
“如果九黎嫂子沒死的話,她會希望看到你這副爛泥的樣子嗎?”
陸逸晨狠狠開口,直戳人心。
陸邵欽茫然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反駁。
“而且,九黎嫂子生……九黎嫂子最在乎的就是爺爺,你覺得她希望爺爺親手創見的陸氏集團,在你手中被毀于一旦嗎?”
陸邵欽茫然地望著他,而陸逸晨則趁著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立刻將人拉到車上,趕往醫院。
到了醫院,一番檢查才發現,陸邵欽原本輕微的胃病,被他硬生生折騰成胃穿孔。
陸逸晨對自家堂哥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為都無語了。
只見他依舊望著窗外,執著地問詢:“你說,要是我疼死了,她會不會來看我?”
陸逸晨不知該怎么回答,堂哥這個樣子,就算是嘴硬一直堅持嫂子還活著,可是他的心里,大概早已承認了——
宴九黎已經死了吧。
他伸手,在虛無的空氣中輕輕撫摸著,他的眼神里,有哀怨,有悲傷,有控訴,還有委屈……
他幾乎是帶著哭腔,不斷地重復著:“阿宴,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他的聲音太凄涼,即便是強大如陸逸晨,也被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索性,他的鼓勵還算有些作用,陸邵欽總算是振作一點。
他抬頭,望向陸逸晨,隨后道:“逸塵,麻煩你和所有媒體透露消息,就說陸氏總裁得了絕癥,只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