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近六十的崇真新掌教,于無聲處,淚流滿面。
老道士沒有再多說,只是伸手搭在齊華陽肩上,手上傳來一陣陣幾乎微不可察的顫動。
這一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心境更是一片清明。
良久之后,齊華陽才緩緩抬頭,雙眼中雖還帶著亮光,可再無半點隱晦。他看著老道士,微笑道:“師父,這飯菜都快涼了,要不您就先將就一下,明天我肯定能讓你吃到葷的。”
老道士口中悠悠唉了一聲,端起飯碗刨了幾口米飯吞進肚里,再隨便夾了幾口菜送進嘴巴。可從他的表情來看,老道士嘴里就如同嚼蠟一般無味。
后來老道士實在難以下咽,他停下筷子,對徒兒說道:“華陽啊,我們崇真劍派雖然不是財大氣粗的門派,可也不窮啊,你們還是把伙食改善一下吧,再這樣下去,整個青城山的野菜都快被你們糟蹋完了。”
齊華陽哦了一聲,隨口道:“其實大家平時的伙食挺好的。只不過小師弟出門前交代過,師父您老人家的飲食必須要偶爾清淡些,說這樣對你身體有好處。您也知道小師弟的脾氣,平時是有些吊兒郎當的,但一旦認真起來,誰也拗不過他。”
老道士一聽,啪一聲就把飯碗丟在了食盒里,然后對齊華陽伸出一只手,說道:“拿來。”
齊華陽臉皮抽了一下,下意識往后面退了退,一臉不知的道:“師父,什么拿來?”
“你這小子,明知故問是吧?”老道士可是一點仙風道骨的風范都沒有的連連晃動著手,口中急呼呼的叫道:“我都聞著味了,你還藏著掖著?”
這江湖上,估計也就只有老道士才有資格稱呼齊華陽為小子了。
“沒有,真沒有。”齊華陽一副恍然大悟樣子,連連擺手說道:“師父,小師弟出門前再三交待,不許你喝酒了,我哪里還敢私自帶酒出來……”
“你少廢話,再啰嗦我動手了。”老道士齜牙咧嘴的揮舞著拳頭,“他又不是你師父,你老把他掛在嘴邊做甚?再說那小子好不容易沒在家一回,你還不能趁機讓我喝兩口過一回酒癮?”
這要是有其他人在場看到這般場景的話,一定不會相信堂堂天下道門第一人的呂懷塵,居然會為了一口酒要和道門魁首崇真劍派新掌教動手。
齊華陽頓時起身跳開,急得就差要跺腳了,他苦著臉道:“師父,我真沒帶酒……”那樣子可真不愧是老道士的大徒弟,半點沒有一派掌教的風范。
“竹葉青。”老道士皺了皺鼻子,指著齊華陽道:“我可聞著味了,就是竹葉青,還是被小葉子藏著的那瓶二十年的竹葉青。”
齊華陽瞬間定在當場,愣了一愣,然后才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再極不情愿的從背后拿出一只小酒瓶子,伸手遞給了老道士。
老道士如同見到了絕世寶貝一樣,閃電般出手搶過了酒瓶,然后那張黝黑的麻子臉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打開酒瓶子喝了一口酒,頓時滿臉的舒暢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