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華陽原本沮喪的臉上同時也露出幾分由衷開心的笑容。
“舒坦。果然是二十年的竹葉青,可饞死我了。”老道士一臉的滿足樣,他對齊華陽一笑,“果然還是你最心疼我,哪像那個臭小子,一天到晚管這管那的,啰嗦死了。”他搖晃著酒瓶,又道:“你要不要也來一口試試?”
齊華陽笑道:“算了,還是師父喝吧。這酒我可是從小師弟屋里偷偷拿出來的。要是他回來發現了,我可還得花點心思堵他的嘴。”
“那小子……”老道士喝了口酒,然后忽然再次收斂神情,問道:“他現在可有什么消息傳回來?”
齊華陽再次坐回到老道士身邊,面帶沉凝地說道:“小師弟這一趟可不怎么順利。據他傳回來的消息,他剛到常州,李遠松就忽然暴斃身亡,其中過程很是異常,小師弟一時脫不開身,目前暫時還留在常州,他想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緩緩喝了一口酒,道:“江湖叵測,看來他的歷練已經開始了。”
齊華陽道:“當初我從江湖上的一些蛛絲馬跡注意到李遠松可能有一些問題,所以才借著他要退出江湖的機會想派人去暗中打探一下。本來這種小事是不需要小師弟親自去的。不過既然是師父您老人家的意思,那小師弟也只有從命了。”
老道士目光深邃,說道:“但據你所言,李遠松已經忽然暴斃,如果他身上真的牽扯著其他問題,那這件事就非同一般。小葉子的那些聲名雖然早已傳出了青城山,可他畢竟從未踏足江湖,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他留在江湖也好,他現在正需要那些磨練才能讓他盡快成長。”
齊華陽沒有答話,他忽然抬頭看著老道士,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師父,這個江湖,難道真的將會再次面臨災劫么?”
老道士嘴里呡著一口酒,仿佛正在仔細品嘗久違的滋味。良久后他吞酒下肚,方才緩緩說道:“自我道境有成以來,便對世間氣運大有感觸。這半年來我道心屢有感應,時常心境跳動不安,特別于西北之位,更是兇相大張,天象之中,西北虛空又有惡星隱現。如此跡象,便是大兇大災之兆。”
齊華陽聞言,面色沉重。許久后才又開口道:“如今中原江湖已經沉寂了二十多年,如果說真有災劫,那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當年未曾被盡滅的魔教了。”
“魔教圣傳,二十年前與中原武林一場血戰,幾乎耗盡了整座中原武林的氣運,其勢之可怕可謂駭人聽聞,至今仍是無數人的噩夢。”齊華陽回憶起曾經那場血腥浩劫,眼中依然還有幾分驚恐,他喃喃說道:“若非當年中原武林傾盡所有力量與之相抗,只怕如今中原江湖早已是魔教的天下了。”
這位也曾參與過當年正邪大戰的崇真新掌教,此刻舊事重提,依舊心有余悸。
呂懷塵抬首望著黑夜虛空,臉上竟是帶著深深的愧疚之色,他喃喃道:“如果當年不是我估算失誤,又正處于突破境界自惜修為的關口,中原武林也不至于會與魔教兩敗俱傷!雖然當時我也讓華陽你率領崇真劍派參與對抗,但說到底我始終沒有親自出力,此事別人雖不曾說,可一直以來都是我引以為憾的心頭刺。也是這個原因,才讓我的心境始終未能突破到真正的超然之境。”老道士緩緩起身,雙手負背,眼睛望向西北方位,接道:“所以這一次,不論我的感應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會再重蹈覆轍。有些事錯過了,就總得要找個機會彌補,就當是還自己一個心安理得吧。”
齊華陽身軀微顫,他也站起身,望著眼前老道士的背影,低聲說道:“師父,當年的劫難說起來也并不是您的過失,只是因為當年魔教的力量過于恐怖強悍,誰也沒有想到就算傾盡了中原武林所有力量,也未能將他們消滅殆盡。”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老道士語氣變得凝重,說道:“就是因為當年他們有余孽逃走,并且還保留著那恐怖如斯的異物存在,所以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齊華陽聞言,再次臉色微變,他脫口道:“師父所言極是。若非當年那圣傳教主月引天身負兩只上古異物,中原武林也不至于會付出這般慘痛的代價。我想起那兩只上古異物的可怕力量,如今依然難以相信,這世上竟還有那般超出人力想象的恐怖存在。”
“太歲,玄穹。這兩只記載于千年前一部奇書上的上古奇蠱,它們的力量非是人力所能抗衡!”呂懷塵悠悠道:“所以就算當年中原武林高手盡出,也差一點全軍覆沒。倘若如今魔教再次帶著那兩只奇蠱卷土重來,試問如今的中原,還能像二十年前那樣進行抵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