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年輕男子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個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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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漫天飛雪中扔掉了傘,然后微笑著伸出雙手去接住那一碰就化了的雪花。
那個時候的她,真美啊。美得讓人心醉,美得少年郎無比歡喜,美得讓人要將她娶回家,每天為她畫眉梳妝……
后來,他真的將她娶回家了。
可原來他和她之間,也像那接不住的雪花,根本就是虛假的。
所有的力氣和意識在一瞬間消逝,這個原本大有前途的嚴家獨子,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還是死在自己最愛的女人手上。
石錦依表情木然,可當看到嚴峰熾烈的目光逐漸冷卻,瞳孔消散,隨后軟倒死去之后,她的目光才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顫動。
看著嚴峰在自己眼前死去,嚴守陽已經徹底奔潰,他嚎啕大哭,哭聲震徹于風雪中,凄厲慘絕。
此刻這個六十歲的西北武林第一人,無助,絕望,驚詫,還有深深的仇恨,這些復雜的情緒匯聚一體,竟然讓他哭得像一個孩子。
沒有人理會他,所有人好像都在等著他哭,看著他像條狗一樣的在地上哭。
對于復仇的人來說,這種場面就是一場極其精彩的好戲,讓人心情無比愉悅。
但對于嚴守陽來說,這就是一場人間慘劇。
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有家破人亡,親朋背叛更讓人瘋狂絕望?
嚴守陽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深埋在雪地中,冰冷的積雪刺激著他如火燒一般臉龐,讓他在極度的悲痛中逐漸有了幾分清醒。
或者說,仇恨讓他清醒了。
他猛然抬頭,沾滿黑血的臉龐猙獰扭曲,他看著石錦依,冷聲道:“石錦依,想必你也是魔教中人吧?”
“我是。”石錦依漠然回答,聲音顯得無比陌生。
“很好。”嚴守陽朝祁丞叫道:“老祁,我求你一件事,幫我殺了她!”
但他沒有聽到回答。
他或許根本沒有注意到,從開始到現在,那個對嚴家一直忠心不二的老管家祁丞,一直都沒有任何動作。
這實在是一件很反常的事。
嚴守陽忽然笑了,他笑得悲愴,笑得無奈。
他笑自己很可笑,笑自己現在終于明白了。
“老爺,對不起。”祁丞臉色很難看,或者說很愧疚,又有些陰冷,他低聲說道:“我不能殺她。”
這一次,嚴守陽沒有發瘋般的咆哮,他只是停了笑聲,那一瞬間里,他已經看透了一切。
人如果一旦失去了所有,那還有什么值得可怕呢?
所以此刻的嚴守陽沒有覺得魔教可怕,沒有覺得死亡可怕。他只是感到悲涼,感到無奈。如今唯一讓他覺得后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