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吃貨在,郝孟想早走都走不了,這兩人不喝酒光是吃就干到了打烊的點,館子里的人員逐漸散去,只剩下三五桌人了。
除了郝孟這桌埋頭苦吃,其余幾桌都是喝高了的,劃拳吵鬧,大吼大叫,館里的人都習以為常,誰還沒個喝多的時候。
郝孟后仰靠背,一邊喝酒一邊時不時看一眼那個來回穿梭,收拾桌椅的女孩,眼神莫名,不經意和他對視的寧清立馬就轉移視線。
這是他們自從那天高架被逼停后的第一次見面。
寧清對這青年印象極深,尤其是分別之際帶給她的全然是驚嚇。
她知道郝孟一直在看她,他的復雜眼神又熾熱又深情,可寧清卻分外明白這種眼神不該出現在對一個只是見過一面的人身上。
他顯然看的不是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對于這種男人,寧清只想敬而遠之,他比那些單純覬覦自己的各色人物還要可怕,一旦深陷其中,便是萬劫不復。
終于,那一桌人站起了身,青年并未朝這邊走來,他們向著館外停著的奔馳走去,唯有老孫過來和她打了個招呼,略作猶豫,說道:“寧清,我們要走了,你家住的這么遠,等會怎么回去?”
這個點公交和地鐵早停了,要是打的豈不是得花掉他這一天辛苦的工資。
“沒事,孫哥。”寧清說道:“你們回去吧,我媽待會來接我的”
老孫這才擺了擺手快步離開。
奔馳車一腳油門絕塵而出。
又過了半個時辰,剩下的兩桌也散去,終于下班的館子服務員快速收拾完,三三兩兩的告別離去,寧清換下工作服,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站在路邊不時看一眼手機。
明黃燈光下,蕭瑟晚風中行人稀少,車輛零星。
終于,一輛老款的別克君越從馬路盡頭緩緩開來,寧清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朝著車子招了招手。
君越停下,寧清開門坐上副駕駛,笑道:“媽。”
開車的是個中年婦女,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深重的刻痕,比同齡人顯得蒼老許多,好在底子不錯,縱然神色枯瘦也能看得出曾經是不錯的精致臉龐。
婦女勉強一笑,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
“媽,你怎么了?”寧清覺察不對。
再然后,她聽到后座響起了一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聲音,“我的乖女兒,好久不見。”
寧清霍然轉頭,眼中泛著驚恐。
坐在后座的男人髖骨高突,雙眼凹陷,常年的毒榀折磨著他的身心,高大骨架只剩下一層皮包肉,他露出帶著兇色的笑容,“這一年來,我想你們想的好苦啊,就是不知道你們想不想我了。”
女孩滿心恐懼,嘴唇顫抖。
男人冷聲道:“走,開車,我們回家,哦,不對,是回你們的家,聽說萍花你又找了個新的男人,帶我去看看嘛,到底是哪個三頭六臂的敢給我趙科帶綠帽子。”
婦女雙手緊握方向盤,手指捏的發白,她朝向女兒,眼里含著淚花,嘴唇微動。
寧清讀懂了那簡單的口語。
快跑。
可面對身后坐著的那個從小到大的陰影,寧清甚至都不敢動彈,手腳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
男人陡然煩躁,往前探出半個身子,一把抓住了婦女頭發用力一扯,兇芒畢露,“臭表子!老子讓你開車!聽到沒有!?”
婦女吃痛,慘叫一聲,后腦勺重重砸在靠枕上,寧清尖叫著扒拉著男人手臂,手上被抓出好幾條血痕的男人忍不住放手,轉而暴怒瞪著寧清,怒吼道:“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