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卞玉京一夜沒睡。
她自己覺得自己是一個勇敢的人,雖然平常大家看著她都比較安靜、平淡,但如果她不勇敢也不會做到名花榜的位置。
但是,值不值得她勇敢?
她雖然不懂愛情是什么,但她至少知道楊子正身上有一種時時刻刻都能吸住她的眼睛與心思的東西,就是這種該死的東西,讓她有一種想不顧一切撲上去的感覺。
而且與楊子正在一起她總有一種不斷驚喜與不斷產生令人顫栗的興奮,而這種興奮也讓她快樂,這種快樂不是表現在嘻嘻哈哈的笑容之中的,而是內心的。
當離開楊子正時,她有一種依戀,總是舍不得,總是擔心下一秒就永遠的消失,有一種害怕消失后全世界都塌了的感覺。
所以她格外的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哪怕他的眼光很少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是無怨無悔的。
當她聽說楊子正要走,而且短時間內不一定會回這金陵城,卞玉京就覺得心慌得不行。
而聽說楊子正花錢給寇白門贖身,她有一沖動想要替代寇白門去日夜守護在他的身邊。
卞玉京的內心是強大的,勇敢的,她已經在做著世界崩塌失去一切的準備了。但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卻給她送來了三千兩銀子的贖身錢,可恨的卻是他不是來替自己贖身的,僅僅是送給自己銀兩。
他這是什么意思?他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要她還是不要她?此刻的卞玉京恨不得跑過去大聲的質問楊子正到底什么意思。
天啦,她快瘋了,快瘋了。
沒時間考慮了,沒時間了,她得做出決定,只是,萬一她做出了決定楊子正不要她怎么辦?
那她豈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了?
這,這,為什么要給她出這么大的難題?為什么這么艱難的決定要她來決定?
……
崇禎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天氣晴朗,如當初楊子正來南京時的天氣一樣,又是個難得的睛天。
南京城三山門外云臺閘的太白酒樓外正聚著一堆人,這些人男的個個都是方巾儒衫,氣度非凡。
僅有的幾個女的也是風華絕代,艷冠金陵。
此時人群中的楊子正端起酒杯感謝大家,“各位前輩,各位仁兄,幾位美麗的姑娘,子正感謝大家前來送行,吾不過是一介秀才一個江湖客,能得到各位的友誼子正倍感榮幸,亦憾這離別之苦,子正只希望他日江湖再見時,諸位都已功成名就日。子正敬各位!”
唉,這古代該死的禮節,還真是繁瑣,但又覺得這才是人情味,真是好生糾結。
“楊兄,我與豐南兄(吳綺)再參加一次科舉,如若再不中,到時來投拜科學門下,屆時還望楊兄指導吾等。”張養重朝楊子正抱了個拳說道。
“哈哈,張兄你言重了,科學沒有門戶之見,亦沒有非得拜入門下之說。屆時只要張兄吳兄愿意來,我必將相塌相迎,恭候大駕。同理,如果諸位仁兄,愿與子正把這天下學問辯論個一年半載的也可以來找子正,子正歡迎至極。”
“好,楊兄,我徐枋不管能否高中,兩年內必將造訪楊兄,學那維崧老弟,隨楊兄學這科學之道。”
“我杜爽也去。”
……
“哈哈,好,多謝各位仁兄抬舉,屆時必有美酒相待。”楊子正再次舉起杯與眾人喝了一杯。
接下來是送詩環節,這真的是個操蛋的環節。不管誰的才華有多高,不可能一直能寫出好詩,特別是送別詩。
這人一生中得送別多少人?一天中有多少人在送別,大家都在寫,哪還有什么好詩。
所以大家隨便送了幾首詩,楊子正也都是感謝一番,然后喝上一杯酒。
“楊兄,要不,你也寫上一首吧,我們這一直想再聽到楊兄的好詩啊。”張養重建議道。
“嗐,別害我了,你知道我最不擅長詩詞了。”楊子正哭笑不得。
“哎,子正謙虛了,來一首吧。”冒襄也在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