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你莫要動這百兩黃金的心思。
謝云燼放下動作,挑眉看向寧姝:“想我連中六元都不如寧姑娘牙尖嘴利,寧姑娘不去考科舉真是我大祁的一大損失啊。”
“不勞謝大人費心,您還是繼續看您的書吧。”
寧姝暗暗發誓,到了下一個休憩的城鎮,定要買輛馬車。
不然,恐怕人還沒等到京都,就會被謝云燼給氣得半死。
一路無話,漫長又枯燥的時間緩緩流逝。
車外夜黑風高,一行七八人卻還行走在風不鳴條的山路中。
車輪轆轆,在萬念俱寂的山間里此起彼伏。
“主子,今夜可能要在這里露宿了。”
到了一處有溪流的平地,元武停下馬車,觀察了一番后對謝云燼說道。
謝云燼應聲下車,“也好,時辰尚早,你們去打點野味來。”
在往里去就是真正的山嶺了,倒不如在這山腰處來得安全。
寧姝也下了馬車,抻了抻胳膊舒展筋骨,對他們的決定毫無疑義。
她找到龍善,拉著人就朝溪水邊走去。
見四下無人,龍善才低聲開口道:“多謝姑娘……其實我在哪里都一樣的。”
寧姝蹲在泉眼旁,撥弄著溪水笑了笑,“我也一樣。”
“不過你要是不想跟在我身邊,車里的黃金你都拿走,可以自己找個安身之所。”
帶走龍善怎么說都是寧姝的一意孤行,除了想要在她口中得知有關苗疆的事情外,寧姝隱隱看出龍善眉心淺皺,大有心如死灰的面相。
想想也是。
跟在陸子明那樣衰人的身邊,能有什么好氣色?
這才向陸老爺要的人。
龍善彎膝坐在寧姝的身旁,輕嘆一聲:“不了,姑娘既然缺個伺候的人,那龍善日后就在姑娘身旁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牛馬到不必,但日子肯定會比你在陸府好上許多的。”寧姝柔聲安撫,隨即話鋒一轉,說道:
“你說你曾養蠱,但是被人強行抽離了?”
龍善道:“是啊,就如我白日里對姑娘所說,我是個孤兒,十歲的時候被人帶走,圈養在一個莊子里。莊子里如我一般大小的姑娘有很多……”
抓走她們的人各個帶著面紗,讓人看不清面孔。
但是,在莊子里的生活卻是龍善最快樂的日子。
那里吃得好、住得好,姐妹們相處得也很融洽。
待到她們相繼成人后,噩夢才剛剛拉開序幕。
姐妹一個個的消失,讓龍善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眼見莊子里的姑娘所剩無幾,龍善的命運也終究難逃一劫,在一個盛夏的夜里,被蒙面人叫了出去。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我身子里已經有了蠱蟲,沒人教會我如何操控和感知,我又如何發現?”
龍善幽幽的語氣里滿是無助,她將下顎抵在膝蓋上,呆呆的望著溪水緩流,聲音淺淺:“輪到我的時候,我見到那拇指粗細的蠱蟲從身子里忽然爬出,當時我真的很害怕。”
“然后呢?”寧姝看得出來,那一幕一定是在龍善的腦海中反復回憶了很久,她才能做到用看似平靜的語氣說出當年所發生的事。
“然后……她用玉瓶困住了蠱蟲,直到三日后,我眼睜睜的看到那條蠱蟲死去,幻化成一灘血水。”
龍善雙臂交叉,抱緊了自己,抿了抿唇才繼續道:“翠綠色的血泥惡心至極,我不敢相信那是在我體內寄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