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上學不是還要等好些年頭?我看現在就先叫著‘三妹’。”
妻子往東說,賈中華偏要往西說。賈中華:
“我就是不想叫她小名,我就是想給她取學名,你想怎樣?”
又說:“別人家的孩子……”話到這里,他就壓住了口。他本來想說:
“別人家的孩子落地后,當妻子的都是盼望著快些為孩子卻一個名字,只有你是背道而行。”但他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他怕她又揪住那個“別人家的?”而發問。
這回還好,這句話并未引起呂玉仙的注意。她的注意力還放在孩子的小名上。她說:
“老子就是想叫喚她小名,就是不想叫喚大名,你又能怎么樣?!”
賈中華急了。他忽然說:
“如果你只叫喚她小名,老子就將她抱出去給扔了。”他想叫她的心理落空,從而妥協。呂玉仙從來就不是會妥協的人。她針鋒相對:
“你抱出去扔啊?老子今天就是不信邪了!”她聲音突地提高起來。
賈中華黑了眼睛。“扔”孩子難不成真軟化不了她?他僵持在她床鋪跟前。呂玉仙的臉變得有些鉛重。見他杵在跟前,只逼問道:
“扔呀,你怎么不扔了?你不扔你就是從大姑娘褲襠里鉆出來的。”
血直沖賈中華的頂門心。就算是孬種,他也必須要鬧出動靜來。不由分說,賈中華一抱將女嬰抱出了門。站在臺階上,他晃悠孩子,送出去又給收了回來,再送出去,再收回來……
襁褓中的賈杰敏似乎有了最初的感受。賈杰敏迷蒙覺出:
那漫天的漆黑中,幽蘭的星星眨眼閃亮。他懷里的嬰孩腦海仿佛是一塊散狀還沒有成型的豆腐;除了對幽暗夜空“砸”下來的懼怕外,同時,映襯進腦海里的還有眨眼的星星仿佛要對她傾訴什么……
——仿佛那無數星星“驅動”背后的“什么”是難以填平海洋暗涌的喧囂……
脫離開大人被送出去晃悠的感覺是空洞的。賈杰敏兩只下手不斷在空中抓撓著,她仿佛要將“安全感”的弧線挽進懷里。
卻說,王秋蓮嫁到云交四團后,便結識了文瓊花、金瑞芳、林佳慧三個姐妹。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大家性情相投便結為異性姊妹。王秋蓮排在金瑞芳之后為三妹。又四姐妹的不時一家家的輪流做針線聊天。
文瓊花家四女兒鐘貞與王秋蓮家三女兒賀文玉、金瑞芳家四姑娘胡麗琴都是同年而生,大的孩子跑出去玩耍,大人們坐一塊聊天,小孩子們也可以一塊作伴,倒也是其樂融融。相比三人,林佳慧家的是一對雙胞女兒,相比要小一些。雖然不能玩樂,但吃飽便睡卻也不影響。
一副祥和的景象,可是,在忽然變幻的景象中,那僧、道二人卻皺起了眉頭。僧只說有難。道點頭應允,說,亦遁化誦經。
于是,一番咒語,二人竟然踏上了靖城大地。又從總站后門而入。
仿佛從天而降,文瓊花家敞開的木門前出現了兩個長袍身影。文瓊花想起身關門,其中一人只說口干舌燥,討口水喝。看看對方身著長袍,再看看手中正納著的鞋底,文瓊花又不想撂下了。卻沒有走之意。沉下臉子,文瓊花站立在木門前以身子堵住。沒好氣的聲音。文瓊花:
“你二人倒是還會找,找到了我們姐妹的集會中來了。”
王秋蓮打量撂了手中的針線起身打來了冷水。又將木瓢遞給。
道:“為何只是生水,不給一杯熱茶?”
文瓊花:“有口生水喝就不錯了,還想熱茶?沒看見我們姐妹正聊天做手里的活兒沒工夫么,真沒眼力勁兒。”
四妹林佳慧織著手里的毛衣,視線飛快地脫離開了織物。林佳慧:
“算了大姐,給他倆吧?”
金瑞芳只坐,手里納著鞋底,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金瑞芳:
“給他們泡熱茶,又要坐下歇腳了。”
道:“如此甚是感激!”
金瑞芳斜眼打量二人一眼,又將目光回移至林佳慧。那意思在說,“怎樣?!”
文瓊花只得進屋提了熱水瓶出來。文瓊花:
“好了,就賞你倆一口熱水喝,免得站在這里糾纏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