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杰婞:“我們老師說,人是由,是由……好像是‘X’和‘Y’組成。”她說著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反正這個問題太復雜,我也說不清楚。要不,您去問我們老師?”
呂玉仙哀怨的目光又落在賈杰敏的身上。呂玉仙:
“就是,你們老師都說不清楚,她不是樹丫丫里長出來的,她是從哪里來的?”
又說:“要不,那就是瀘州那個陳慧霞生了下來送過來的。她找不到我們家,便找到了你外婆家。也是你外婆多事,要不,我根本不想接她過來的。她不就是從大山背后背來的么?”
呂玉仙這樣說。賈杰婞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一手撓著后腦勺尋思著她的話語。
賈杰敏更加懊惱了。原本只是說;“是大山背后背來的,是樹丫丫里掉下來的”,現在又多了“陳慧霞”一種說詞。那,到底她是從哪里來的呢?可是她真實就是“陳慧霞”的女兒?仿佛在呂玉仙的字典里永遠沒有固定答案。
這晚,賈杰敏早早上樓睡覺。她的心是郁結的。捂在被子里面抹淚,憂郁的悲傷在黑暗中擴散。她恍惚覺得她迷戀上了這樣的散發。也只有這樣屬于自己獨自的散發能夠慰藉她孤獨的童年。捂在被子里面的空氣是稀薄的。傷心處。她仿佛就要窒息。她滿腹的嗚咽似乎不能大聲發出而要給憋爆。偷偷掀空一角被子。五公分開外就是蒼涼寡淡的白墻。她眼含淚花對著黑暗的墻壁,涂畫著腦海里虛設親生母親的模樣。但,怎么都是一個空虛模糊的沒有輪廓的虛影……
她多么希望有一位形同外祖母故事中那輕若流云能飄飛似仙女般的母親,然后輕輕將她攜帶而起飄離這個傷情的家園。她忽然想往起安瓊仙起來。她覺得至少她不會不拿正眼看待她。落空的現實讓她能緊緊抓住的還是只有洋娃娃。
隨即,賈杰婞上樓躺下。她不敢翻動。淚水流進耳底。顫栗由心而發。賈杰婞覺察到延伸手臂。繼而,她高呼呂玉仙。呂玉仙:
“你讓她哭,這個哭神經!可是非要看著這個家被她哭坍塌了她才罷休?”
賈杰剛譏諷“哭神經”的話語在樓下小床上響起。賈杰婞很快睡去。
夜已經很深了。賈杰敏仿佛覺得她已變成了一個“咸”人。恍惚中,她來到了建造在沙漠里的一座白房子里。那通向門的臺階邊圍砌起一道圍墻,又轉了九十度彎尾隨而下。時而,她的魂兒好像透視在高空,冷眼打量著這一座沙漠中孤寂的屋脊;時而,她的魂兒似乎又漂進了屋里來,撲在了落寞婦人的身上。
房間不大,墻角兩只高矮木凳堆滿了衣物耷拉下一只褲腿。墻邊分布開來幾個壇壇罐罐。鞋子凌亂散落間隔在鍋碗瓢盆間。側墻的木床上也是被子雜混著衣物。過于凌亂的空間如同她的心……
但是,揪住她心里的感受似乎正是為那一個黑臉沉睡的男子。大床旁邊就是一道透亮的玻璃窗子,白色的光線穿過玻璃窗透了進來,使得男子的臉色暴露充分,那滿臉胡須的根部,似乎都清晰可見。但他清晰的臉譜似乎并沒有激起她的熱情,相反,她心底埋葬著一粒刻骨痛恨的種子。她感覺她全部的痛苦,于是乎都是來自于眼前睡夢中的男人。忽然,她提起了一把砍刀向床上的男人走人……
世間的音頻似乎被調頻為靜音。沒有聲響,血污突地飛濺墻面。打量屋里過于凌亂的空間,她似乎很想找物品掩飾,但又猶豫。她似乎顯得沉穩。沉穩中打開了門又輕輕合上。繞過轉彎的臺階緩緩而下。臺階中部是一塊正方形平整地,地面上正扒著三四個小男孩子玩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沒露慌亂,沉穩繞過臺階直下。那薄如絲娟雪白的紗體輕柔地飄飛在一層層臺階間,并隨著悠緩的步伐而飄舞。仿佛就像大海中一層層接踵而來又一浪浪退卻的浪花。其間,那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忽然抬起頭透視白衣女人的身影……
仿佛就像無聲動畫片一樣。白衣女人便穿梭在沙漠地。她非常疲憊。但是,還得繼續向前。她不知道將要去往何處。一條“黃龍”從天的邊界騰飛。漠地,列隊人馬猶如被空降般便站在十米開外。黃沙從馬陣后側飄落,列隊陣前的是一位年輕帥氣精神抖擻的吊角眼。勒住韁繩。他的眼神有些呆滯……
眼神的跳躍中按壓驚詫自發。仿佛已是千年的等待,又仿佛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白紗裙垂落眼神。她的心糾結著抑郁氣流……
他眼中的波瀾穿不透死海。她,繼續向前。向前。不知走了多少時間。幕境變換。只見一旁站著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默默注視。忽然,
一股意念感嫁接腦海:
婦人——安瓊仙?
陽光穿透屋頂的玻璃瓦照耀進來。賈杰敏一覺醒來迷糊于夢境。從心底冒出一股潛在的不安,賈杰敏隱隱憂慮此后奔去的命運或許會連接于嫁安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