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又由白轉到了鐵青。賈中華:
“你再敢向前跨過來一步,可相信老子今天就劈了你?!”
呂玉仙沒有一點畏懼。她眼睛里跳動著海燕迎接暴風雨的激情。呂玉仙:
“你劈,你有本事就劈殘老子算了。否則,你就是大姑娘養出來的!”
呂玉仙迎上去。賈中華舉起斧頭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賈杰婞忙上前拉住母親,卻被她給甩開。賈中華退向剛才放置火爐一側腳后跟卻碰到小滑車。從他的目光中,呂玉仙解讀出心虛。呂玉仙低下頭將脖子送了過去。呂玉仙:
“老子今天就等著你劈死老子算了,不敢動手,你就是大姑娘生的,是賊老婆養的!”
面色由鐵青轉紫紅,賈中華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來。他的胸口憋著一口不能呼出的沉悶氣流。他咬緊牙關高舉斧頭,卻怎么也落不下手臂去。賈杰婞再一次沖上前去拽住父親,卻又被甩倒一旁。賈杰剛嚇得依附在門框一側。賈杰敏卻萎縮鉆進了桌子下面。
賈中華高舉斧頭:
“你以為老子不敢劈?!”
呂玉仙:“還廢什么話?老子剛才早說過了,不劈,你就是大姑娘養出來的!”
賈杰婞掙扎還沒站立起身子,但見父親高舉的斧頭要落下。賈杰婞疾呼:
“爸爸,不要……!”
賈杰敏嚇得忙用手蒙上眼睛。
只聽“嘣!”地一聲巨響。賈杰敏睜開眼睛。卻見一側的小滑車斷裂而開。隨著這聲震動,賈中華手捂腹部蹲了下去。渾身的汗液令他明顯地感覺到冷意從脊背心而出。臉色刷白,他急促地喘息著。仿佛每呼出一口氣流,都在消耗著他生命的元神。
呂玉仙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她指出他裝瘋。又明確他自作自受。
賈杰剛眼望小推車斷裂開來,淚水直在眼底打轉轉。
賈中華蹲下身因疼痛扭曲的面龐不斷變化。賈杰敏鉆出桌子忙端起小方凳欲送過去。
呂玉仙白眼翻過去仇視著小女兒。呂玉仙:
“捧逼泡的!”
呂玉仙呵斥。賈杰敏抬著木凳僵持站在堂屋心中。她不知道接下來是否可以送過去;或者說,送過去是否會遭到她的責罰。盡管賈中華沒能坐到方凳心里還是略感安慰。但是,由脊背而發出的寒意正由經絡滿布渾身。賈中華再次感到心悸心加速雙腿腫脹。一屁股癱坐在潮濕的地面上。
看吧,塵世幾人能把命運活成清醒的模樣?無酒自醉。列車脫軌。我們要去往何處的腳步仿佛我們不是主人。命運再配合推波助瀾,剩下的也只有茍延殘喘了。特別是命運“恩賜”的這樣組合,這樣居然把兩個對立又排斥的生靈同時安置在了同一個充滿怨怒的空間里,命運剩下的也只有隨著脫軌的列車任意奔馳了。尚若說還有風平浪靜的安然時刻,那實在是命運觀看“他”筆下粗陋的作品而發出一口“擠壓”舒緩的氣流了。
不錯,這樣的平靜時刻對于賈家人來說的確是命運賜予的恩典!賈中華回憶起來也只有“軍閥”上演的前一個短暫時期。沒有前途。缺乏理解。家庭零點。這樣的人生將是多么地寒顫。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或許才能憑借無盡穿不透的云霧就此奔去。
愛與恨根本存在于兩個遙不可及的極端,但在人性弱小的襁褓中,有的母性傳授的愛多余恨,有的卻恰恰相反,當然,大多是二者并兼。這個時候的賈杰敏一點不明白,存在呂玉仙心底的恨意如何凝結成霜?其實對于呂玉仙來說,她自己也并未思考。她只是憑借她的心性將自私、狹隘、怨恨置放進家庭這個不大的空間,安置在兒女們薄弱的胸膛。
呂玉仙放置進兒女們胸膛的又何止是自私、狹隘、怨恨?因為她同時還將工礦呈現派性斗爭的命運,應用于家庭捍衛她主權的命運中來。
由此,賈杰婞、賈杰剛、賈杰敏三人的命運,正是在這種意識形態支配下被飛馳脫軌的列車不斷搖晃波動試圖傾覆的命運。是的,他們大腦認知的缺失,由此展示出未來命運的起伏跌宕……
家庭戰爭剛剛平息下來,飲食公司領導馬文鑫走進了屋。馬文鑫見夫妻倆的面色,孩子們的形態,早已猜出了七八分。馬文鑫打量賈中華痛苦萬狀地坐在地上,忙上前去攙扶。馬文鑫:
“賈師傅,哪里不舒服?快起來上床躺著,地上涼。”
賈中華臉譜皺得像吃了個酸多依一般。他被他攙扶著慢慢起了身。馬文鑫一眼打量到賈中華起身臀部卻哩哩啦啦滴答著粘液。馬文鑫:
“你看看,褲子都濕透了。”
呂玉仙站在一旁冷眼打量。呂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