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去一邊快完成作業,不要以為磨洋工就逃避幫老子干活了。上次漂洗污水都還沒有完全搓出,你便給老子支花貓功?還敢來老子跟前指手畫腳的。”
賈杰敏嘟嘟說明手臂沒力。呂玉仙指出早該鍛煉。
清洗,曬干,再一套套地核對姓名折疊整齊。呂玉仙拾綴起劉劉小賢的衣服仿佛折疊能生出一朵花來。折疊了又磨平。再放軍用挎包里格外小心,仿佛害怕稍稍偏斜弄皺了中折線。鐘洪亮博覽群書腹中有故事。賈杰敏自告奮勇要去送。呂玉仙:
“死過一邊去洗菜做飯,可是老子忙碌一天了還要等待老子來伺候你?”
賈杰敏說,現在距離燒火做飯還有一段時間。
“孟”氏眼法掃蕩。呂玉仙:
“可是不會提前一些將菜清洗出來?還是想專門等待老子這雙老丫鬟的手來做?可是老子這雙老丫鬟的手做出來,還要等待老子嚼嚼吐出來喂你?!”
賈杰敏沉默開始找菜。呂玉仙雙眼極不待見。呂玉仙:
“廚房里沒有可是還能從老娘的手板心里生長出來?你不會手拿砍刀到屋后的小菜地里去砍來?”
賈杰敏這才去取刀。呂玉仙則站立在門口不出不進。賈杰敏小心翼翼避開。猛然提高聲音。呂玉仙:
“怪逼事!讓你干的漂洗不凈,不讓你做的偏搶,家里這么多的事情你卻佯裝眼睛瞎看不見么?”
賈杰敏嚇得畏手畏腳緊靠門板出去。呂玉仙眼底閃現一縷譏諷的笑容。呂玉仙:
“還不死快點,還磨蹭給啥?你以為你走路能走出一朵蓮花么?!”
賈杰敏加快步伐。呂玉仙的話語具有追擊力。
汪文清的事猶如泰山一樣黑沉沉壓在心底。王秋蓮幾次周旋。佐國強仿佛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但是,還是遲遲沒有最終結果。煎熬是油盡燈枯的刮骨武器。王秋蓮在煎熬中做出一個艱難決定,為了汪文清,必須犧牲。
“萬”字排八號平房中,王秋蓮洗著臉對汪文清說:
“文清,照顧好妹妹,媽媽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汪文清:“媽媽您今天晚還是去開會嗎?說起來這會可是有段時間沒有開了,要說別開這么多的會,讓您天天晚上在家陪我們該多好啊?!”
又說:“像那天開那種黑會多無聊,一個人看不見一個人的。媽媽您說我上樓時燈還亮著呢,剛巧我一敲門就停了電,可停了電還不讓人走,真就是開……”
王秋蓮打斷。王秋蓮:
“別瞎說!以后這種話可別在外面說了?那不是開黑會,是碰巧停電。”
汪文清嘟嚕著嘴:“不過就是說說嘛!干嘛這么嚴肅認真?”
王秋蓮:“就為你這句話你可知道,你媽這段時間過得是提心吊膽的?生怕生出岔事來。”
汪文清:“媽,您這也太小題大作了吧?”
又說:“能生出啥岔事,告訴我?誰敢欺負我們我定繞不了他。”
汪文清幼稚的言語給王秋蓮心底些許安慰,但這性格卻又令王秋蓮擔憂。鋼太過易折啊!忽然記起黃麗,王秋蓮心底一陣收緊。黃麗是王秋蓮過不去的心結。特別是再傳來鄭洪濤的妻子服毒身亡,王秋蓮更加恍恍惚惚。正是在這樣的恍恍惚惚中,王秋蓮知道她今晚必須得去。她不想再在這驚魂未定的情緒中惶惶不可終日。但是,佐國強那張冷鐵寒面凹凸不平橫肉鋼鐵的臉確實令她寒顫。她腦海里只要想到“佐國強”三字渾身便冒出一層雞皮疙瘩。邁不開乏力的腿還得出門。恍惚。涂抹了百雀羚。
汪文清竊笑她之前剛涂抹了的。王秋蓮緩過神來出門。一陣涼風拂面,王秋蓮再次涂抹臉蛋兒想象百雀羚已變成“隔離霜”。
迷蒙的月牙兒在云層中奔走。奔走,急急地奔走,可是,依然走不出漫天烏云的濃重浸擾。凄迷入眼。對視哀戚。凄厲。凄厲仿佛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太空發出嘹嚦卻見其形不聞其聲透心涼的入侵。仿佛……仿佛狂風卷積著暴雨垂直落下。王秋蓮懷抱雙臂從心底冒出寒顫。王秋蓮放慢腳步稍猶豫。
——不!今晚就算天上下刀子,王秋蓮命令自己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