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共說:“他可能想挽留我在那里玩,所以,對你厲害了些。”
賈杰敏:“不是‘些’,而是‘太過’!”
又說:“可能當時你是側身的,沒能看到他的眼。我感覺,仿佛就像野狼般兇狠。”
又說:“他的眼神讓我看到了小姨。”
孟建共笑了。她說:
“你敢這樣說小姨,我去告狀。”
賈杰敏:“你不是這樣告狀的人。再說了,你若告訴,人家未必相信你。”
孟建共忽然暗淡眼神。賈杰敏想她的話具有殺傷力。又安慰她屬玩笑。孟建共搖頭表明一點不是玩笑。孟建共:
“難說我若告訴她,人家寧可相信是我說的,也不會相信是你說的呢!”
賈杰敏沉思。賈杰敏:
“所以說你必須加以改正,今后不要再撒謊,自然就有人相信你了。”
孟建共:“你相信一個‘那啥精’能改正嗎?”
賈杰敏忽然笑噴。孟建共也笑了。
“那啥精”取代“白骨精”,說明孟建共內心潛藏著一種抵制的
屈從。賈杰敏:
“他們第一次取諢名的時候你怎么不反駁?”
孟建共:“你一個人面對整個家族,這是‘反駁’的事嗎?”說著,她低頭打量各自的腳尖。
暗夜。沉寂。
沉寂的暗夜仿佛一口偌大的大缸般不斷將姐倆密閉在“盲人摸象”的黑暗中浸泡,沉積。
不錯!
——孩子成長的途徑正是“盲人摸象”的途徑。似乎大人們從未考慮過,作為孩子的她們需要的溫暖;或者說,她們也是有思想區分開四腳動物的高等動物?
她們高等嗎?
——嘻!這一刻,她們遠遠不如躺在豬圈里的肥體動物可享受遮風避雨的溫暖。
殘酷的是短視……
殘酷的是他們并未從姐倆身上解讀出她們勝于肥體動物在未來的生活中應得到匹配價值的社會實踐。這正是作為個體人的原生真實。他們無視這樣的真實,甚至打壓至不如肥體動物的價值。這正是人類難以意識的思想領域狹隘的悲哀。甚至于親情。
孩子不會唱葬歌嗎?
孩子的葬歌或者埋葬自己,或者突破自己。
對!必須沖出去。兩面黯然。三面凄慘。四面漆黑。八面埋伏。十面冷涼。
孟建共忽然一把抹眼淚。孟建共:
“現在,也只有今晚你見到的那個男人對我還好一點了,但又被你得罪……”
聽上去她有責備她的意思。她再次說明他的兇煞。她解釋說他有可能擔憂動靜過大讓同事們聽到影響不好。
“同事”不等于“同學”。賈杰敏“嘿嘿……!”一笑怪眼凝望她。
四目近距離相對,仿佛沒了暗夜中游離的霧氣,于是乎相互能望穿眼底的真實。淚水尚未風干,孟建共笑出。孟建共忙說明他是良縣國營食堂的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