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堂屋曾經石板鋪就。孟浩然吹大煙敗落。第一次撬開石板探尋為的是籌集花酒煙款。第二次則為查找資產以及變天賬。空無。孟浩然還是被列為化為監督對象。孟浩然不得勁兒。“資本家”涂改“破落資本家”。此后,孟浩然便也懶得重鋪石板了。
孟建國從天井沖洗過來。呂梅仙接過掃把。大字劃開。潮濕的掃把涂抹。土面上,黃綠色的濕痕越發變得暗沉了。從灶門前斜穿堂屋,污漬的涂色仿佛是氣味的加工廠。孟浩然一陣咳喘。依墻。仰頭。眼皮直向上翻。出氣多余進氣。呼吸似乎再向天討要。孟建國忙從頸項抹下胸口。孟建國:
“大哥,你摔煙筒氣味又引發爸爸哮喘了。”
二樓。空曠的窗口里忽然鑲嵌冰冷的照片。
挺直腰肢。呂梅仙猛然將掃把脫手飛出。拋物線猶如煙筒。從上至下,“碰……!”一聲碰撞小樓板壁發出悶響,掃帚斜倒在井水邊沿。
小樓上,又響起了孩子的啼哭聲。孟建中沖下樓。雙手叉腰站在堂屋。孟建中:
“今晚可是非要鬧出點事情來才過得去?!”
呂梅仙:“要鬧出事情來你是罪魁禍首。看你爸爸那樣……”
孟建中原本是沖扔掃把之事下樓。呂梅仙轉移。孟建中斜眼打量。
孟浩然仰天的頸項稍稍縮短忽然又拉長張開。黑眼。生硬。孟建中:
“可要上醫院?”
孟浩然罷手。孟建國:
“這次,來的快去的也快。”
呂梅仙不滿瞥眼孟建國。又吩咐孟建國去天井打水沖洗掃把。孟建國抽出手臂。孟浩然頭又依靠在門柱上。眼皮依舊上翻。出氣快頻率噴出。胸部不斷起伏。
陽氣不足。陰氣幽幽。孟建中一眼看出佯裝的成分。孟建中忽然覺得跟這個家格格不入。再無多話。轉身向樓口走去。
井水嘩嘩沖下。掃帚移動至下水口。孟建中至樓口冷眼打量這場景。頓時,孟建中覺得在呂梅仙心目中,他猶如這隨意亂扔的掃帚。孟建共亦是如此。忽然,一股同情之情頓生。孟建中越發憎恨起這個家。
孟建中稍停頓。步伐轉向上樓。
呂梅仙坐到灶門前。嗓音不高。呂梅仙:
“你可知家里大小有幾口人?”
孟建中再次站立。孟建中:
“這還用說?”
呂梅仙:“她倆妯娌沒有進門以前,孟家大小共計十三口。后來,過世的減除,家里還剩十口……”
轉回身。孟建中打斷:
“不要扯那些無用的!”由于他提高的聲音,小樓上孩子幽幽的啼哭聲忽然又增大起來。呂梅仙習慣性伸手摸去灶門側,這才意識到沒了“定心丸”。孟浩然睜開一雙死魚眼睛打量。聲音低沉發顫。孟浩然:
“建國,你媽想抽煙了,你,去!隔壁……”
孟建國跳上天井奔跑出門。呂梅仙:
“主公說的話哪一句不是可以做藥,哪一句是無用的?”
又說:“每天撕開眼睛,這個家里大小就是九口張著等待食物進肚。你爹哮喘干不了重活,你身為長子卻偷奸耍滑,若不是有老子想辦法,只怕你們一個個都要餓死交代了。”
一陣腳步聲奔跑入巷。孟建國提了長煙筒遞過去。孟浩然從懷里摸出一支香煙讓孟建國傳過去。孟浩然說這是茶館老王發的。
水聲翻動響起。
孟建中:“不要為自己的品行找借口!”
又說:“我外婆生養了你們不算死的也有五姊妹,白大村不是比縣城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