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瑾吃癟,谷大用躲在一旁咧嘴直笑,他笑的很扎眼,一點也沒想過藏著掖著。劉瑾氣的臉色發青,干脆扭過臉不說話了。
約有半個時辰,才看到朱厚照眼眶通紅的走出院子,雖然哭過,但朱厚照明顯輕松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看看外邊的陽光,朱厚照用力伸出了胳膊,“大哥,我錯怪母后了,原來,娘親什么都明白,她并沒有怨恨過母后。只是,她現在過得還是有些差,我想把她轉到御花園那邊去住。”
“想怎么安排,你做主就行了唄,反正陛下和皇后娘娘又不會多說什么,只是.....你需要去一趟坤寧宮,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朱厚照到底年輕,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再加上臉皮比較厚,道歉這種事情,根本沒什么難度。來到坤寧宮,朱厚照跪地痛哭,三兩句就把張皇后哄開心了。
其實,張皇后又怎么會真生朱厚照的氣,只要朱厚照還認她做母后,還有什么放不下的?歷史上張皇后和朱厚照關系迅速惡化,很大原因是由于誤解,隨著時間推移,誤解越來越深,到了最后,母子之間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兩天后,鄭旺也被送離京城,困擾著朱佑樘許久的鄭旺之事總算得到了完美解決。不過,蘇瞻也沒指望得什么賞賜,這種事情是沒法拿到臺面上明說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這一屆殿試考生們都有了安排,唯有蘇瞻這個狀元公還沒有具體職司,不過,蘇瞻知道,離著自己離開京城的日子不遠了。
七月初,例行朝會,此次朝會重點討論的就是蘇瞻的安排問題,當王岳讀完圣旨之后,滿朝文武并不覺得有任何意外。
當朝狀元,連中三元的蘇瞻,將以北直隸刑部郎中的官銜擔任浙江按察副使,并兼任錦衣衛杭州千戶所千戶。另,著令祥符千戶所錦衣衛副千戶石克楠平調杭州,鎮撫司萬林外派杭州千戶所任職副千戶。一系列調動下來,滿朝文武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蘇立言這根攪屎棍子要去浙江官場攪和了,他明著是浙江按察副使,可實際上真正管用的還是杭州千戶所千戶。石克楠和萬林可都是蘇立言的心腹,這倆人任職副千戶,還不將杭州千戶所經營成鐵板一塊。整頓錦衣衛,可比整頓浙江按察司簡單多了。
與此同時,六部都察院也是狂舒一口氣,蘇立言這個大禍害終于要走了,這家伙在京城這段時間,可把大家折騰的夠嗆。捐款捐糧吧,這小子玩抬棺死諫,逼著大家拉下臉面扔錢。求雨祈福吧,他又玩絕食求雨,愣是把六部官員的臉打腫了。
蘇立言來京城幾個月,六部官員們的聲望一落千丈,甚至有京城百姓大罵兵部尚書劉大夏乃是老無賴,偽君子。蘇立言要離開京城了,走得好啊,你有多遠就滾多遠,趕緊跑去禍禍浙江官場吧,你要真有本事,就是把浙江官場翻個天,我們也不會心疼。
尤其是劉大夏,最為開心,蘇立言要是再不走,老夫得少活十年。哼哼,浙江那邊可不是京城,那泥潭深著呢,蘇立言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未可知呢。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去處,可事情真正定下來之后,還是會茫然,會慌亂。履任浙江按察司的人,要么死,要么瘋,要么干脆啥都不干,他蘇立言一個年輕人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呢?
決定要走,蘇瞻也不想耽擱太久,離開之前,光明正大的和谷大用見了一面。谷大用倒是想請命去杭州那邊當個稅泊司鎮守太監,但蘇瞻并沒有同意,自己雖然遠離京城,但和朱厚照的聯系不能斷。雖然和張永以及馬永成的關系也算不錯,但這兩個人可不如谷大用可靠。
臨行前的晚上,蘇瞻來到了英國公府,坐在房中聆聽張懋的囑咐,“立言,你此去浙江,只需要盯緊一件東西,那就是錢,只要能弄到錢,一切都好說,弄不到錢,那就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浙江一帶,魚米之鄉,八大鹽場。要弄錢,你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鹽場問題,只要這邊的錢能收上來,問題就解決了一多半。切忌,到了浙江那邊,要耐住性子,戒急戒躁,拉攏鹽商,是你唯一的一條路,千萬不要把這條路堵死了。”
“老祖宗放心,立言記下了!”蘇瞻認真的點了點頭,張懋所言,可都是深思熟慮過后的經驗之談,處處透著老道。
錢,那是關鍵問題,捐輸、賦稅,說白了就是錢,南北直隸勛貴豪門六部衙門要好處,也是錢。
蘇瞻一直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可張懋的話,如同撥開云霧,指明了一條路。到了浙江,什么都不做,只要盯緊鹽商,若能把鹽商攥到手里,浙江官場體系就崩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