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很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還伸手捋了捋花白的頭發。嘿,蘇大人,這些話可都是你自己說的,跟阮某沒啥關系啊。真要是有一天,折在浙江官場上,可別怪阮某沒提醒你。
“阮重,本官可以告訴你,浙江官場,肯定是要變天的。是不是覺得本官盲目自信?哼哼,這不是盲目,因為本官比別人更懂一個人!”
阮重忍不住好奇道,“誰?”
“就是你,阮重,阮檢校!”蘇瞻手指阮重,自信道,“只要抓緊你阮重,本官就能搞清楚浙江官場一半以上的貓膩。有了這么強大的情報來源,蘇某要是還翻不動這浙江官場,干脆回去當個富家翁算了。”
“下官?”阮重大吃一驚,他做夢也沒想到蘇瞻會說出這番話來。蘇瞻竟然如此看重他這個小小的檢校,雖然,他阮重也一直覺得自己很重要,可長期以來,一直被人無視,已經變成了習慣了,突然間被人如此看重,還有點不適應,“蘇大人,你不是開玩笑的?”
“你覺得本官會跟你開這種玩笑么?好賴話不說兩遍,該怎么做,你自己決定,總之,本官身邊,不留廢物!”蘇瞻笑瞇瞇的喝著茶,似乎一點都不急。可越是平靜,阮重心里越是發慌,蘇立言明明年紀輕輕,可為什么在他面前,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呢。這哪是官場毛頭小子,簡直就是只老狐貍啊。
阮重,同樣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在檢校位置上已經待了十幾個年頭了。如果不是心性堅韌之人,誰能堅持這么長時間?核對審閱公文,對于許多人來說,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干的時間長了,會精神崩潰。可對阮重來說,卻是甘之如飴。阮重一直認為,這些公文就是最好的消息庫,只要用心,能看到許多別人不知道的內容。若能掌握官場上官員們的各種消息,那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可惜,能看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至少,浙江官場上所有人都拿他阮重當老傻子。不過,阮重一直沒放棄過希望,他覺得只要是金子,總有發光的時候,總有伯樂,能慧眼識英才。很早的時候,阮重就下了個決定,若是誰能做伯樂,他必肝腦涂地,效犬馬之勞,忠心耿耿,永不背叛。阮重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沒什么大背景,讀書天分也不行,想靠正常的仕途一路高升,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也考不上進士了,那就只有抱別人的大腿了。
沒想到啊,伯樂來的這么快,可看到這位年輕帶著點憊懶的伯樂,為何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話說,為什么能懂得她阮重的重要性的,會是一個年輕人,以后我阮某人要在這位年輕小伙子手底下混飯吃?這場面有點尷尬啊,阮某人一把子年紀,當他爹都綽綽有余了好不好?
一把子年紀,認一個小年輕做主公,有些丟人啊。可是,沒得選擇了,再等下去,等到下個伯樂出現的時候,搞不好自己都走不動道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想想自己的年紀,哎,留給我阮重的時間不多啦,想出人頭地,就別計較太多東西了。
“東翁,以后阮某人就跟著你混了,只要東翁管吃管喝,你去哪,阮某就去哪兒。這個......東翁,你看,天色不早了,能不能先給屬下弄點酒喝......”
阮重站在石桌旁,雙手籠在袖子里,花白的胡子順風飄搖。蘇公子咧著嘴,整個人都懵逼了。我靠,阮重這前后變化,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剛剛還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眨眼的功夫就認主公了?最過分的是,要吃要喝,我蘇立言是不是看錯人了?這個阮重就是個老無賴啊!
老無賴阮重,這家伙到底可靠不可靠?蘇瞻還在糾結了,阮重就有點站不住了,摸摸肚子,自顧自的朝著縈袖走去,“縈袖姑娘,對吧,你看老夫都餓壞了,能不能弄點吃的,最好要有酒,那種老燒烈酒.....”
縈袖臉都黑了,她翻個白眼,便盯著蘇瞻看了起來。公子啊公子,這就是你無比看好,浙江官場的突破點阮重?瞧瞧這副老無賴的嘴臉,什么玩意兒啊!
蘇瞻擺擺手,無奈的苦笑道,“丫頭,去弄些吃得來,對了,老燒烈酒也弄點,給這老家伙喝點!”
阮重忍不住舔了舔舌頭,自己平生最喜歡的就是老燒了,可惜,好酒太貴,就自己那點收入,每個月只能喝那么一點。哎,跟了個好東家,以后不愁沒酒喝了。